梁珺含着期待眼神。
清辞垂眸,她的指腹落在束腰的宽带上,轻轻剐蹭几下那只绣金的大花。许久,她抬眸,对梁珺露了个充满歉意的笑:“公主恕罪,府中?的一切我皆做不了主。”
梁珺?头:“如此。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
清辞道:“公主慢走。”
梁珺走出时,回头看了一眼。
清辞还坐在椅上,她今日穿得鲜艳。整个人如同枝头含苞待放的花,眉眼皆是动人风情。但?她抬眼时,又冷清清的,都说她性子好,凡是求她的事?没有不应的。
可是今日她却?拒绝了。
梁珺攥紧了手。
她想起尤夫人曾说过的话,孟姑娘对卫昭是一厢情愿,那他们二人能够成婚,也许卫昭是出于无奈?毕竟清辞做为他的姐姐,将他养大,又向他表露爱意,他定不愿伤了姐姐的心?,因此同意与她成亲。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清辞仍旧垂着头,梁珺走后?,她去了偏房。将衣领扯开?,脖颈下方靠近右肩的卫昭,牙印清晰,微带血丝。
倚竹讶然:“夫人是怎么弄的?”她凑上前去只见清辞的白嫩的肩膀上,落了个血痕。她瞬间心?疼地去拿药。
“没什么事?。”
“夫人就骗奴婢吧,我虽不知您从前过得什么日子,但?您在将军府,可是一?伤都没受过的,若是让将军知道,非得拿我们试问。”倚竹拿了药膏抹上,忽然道:“这......这怎么像牙印呢?”
清辞从她手?接过药膏,仔细抹上。清凉的药膏一碰到渗血的伤口,带着微微的疼意,她抿唇忍了几息,疼意过去后?,才道:“对呀,你猜是谁咬的?”
倚竹愣住:“难不成,是将军?”
清辞道:“就是他。”
倚竹似乎懂了什么,忽然愤愤道:“夫人可千万不能这么纵着将军,您身?素来什么样?子您自己也清楚,将军自成婚来,哪次不是闹到大半夜?没一天停歇的......”
清辞连忙打断她:“你,你别说了。”她羞得捂住耳朵,脸颊烧红。
倚竹并?不听,她是真心?为清辞好:“原来还以为是磕伤的,若是牙印,得下了多大的力气?可夫人您瞧着半?都不生气,奴婢知道您性子好,可真要这么纵下去,非把将军纵到天上去不可!”
清辞忙道:“好啦好啦,知道了。”
倚竹这才停嘴,心?疼地给?她往身上的痕迹抹药。
过了一小会儿,听风进来:“姑娘,鸡汤炖好了,正派了人给?将军送去。”
清辞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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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珺出了院子,越想越不甘心?。
她自小被梁帝和庞贵妃捧在掌心?。母妃常跟她说,以她的身份容貌品行?,当嫁给?世?上最好的男子。她母妃也经?常告诫她,喜欢的东西定要得到,哪怕不能得到,也要毁掉。
她从小遵守贵妃?导,加之梁帝纵容。在宫中?是个霸道的性子,来了青州,人生地不熟,她慢慢收敛。
可她发现,她不主动争取,什么都没有了。她想了想,转身往前院走去。那?是卫昭的书房所在地。
梁珺往?走,正巧碰见一小厮提着食盒而来。
“这是送给?将军的?”
小厮自知道这是贵人,行?了一礼:“是。”
梁珺道:“如此。孟姑娘正好有东西要交给?将军,她身?不便,就叫我送去。”
小厮:“这......”
秀雯在旁边道:“公主,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您就交给?他,叫他一并?送去。”
梁珺笑着??头:“也是,只是这东西贵重。你可千万仔细些,砸了碰了,可要赔命的。”
小厮立马道:“奴才笨手笨脚的,怕、怕不能胜任。公主您看,奴才手?还提着食盒,更不好办了......”
梁珺就道:“如此,你带路吧。”
到了门口,梁珺道:“我给?将军送进去就行?,你回去吧。”
梁珺推门而入。
卫昭正坐在椅上,他双腿交叉放在面前的案上。姿态随意,他手中?捧着本?文书,将脸遮住。
梁珺上前,将食盒放下,又将盛在瓷碗?的鸡汤端出,低声?道:“孟姑娘吩咐伙房,给?将军做的鸡汤。”
卫昭先听了孟姑娘三字,方要说什么,紧接着便听到后?半截,郁气消散,眉眼舒展。
“是夫人。”他没抬眼,只将面前的鸡汤端在手中?,也不嫌烫。喝了几大口,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你下去吧。”
梁珺站不住了:“将军,是我。”
卫昭蹙眉:“武阳公主?”
梁珺看到卫昭时,还是难掩激动心?情。
卫昭哪怕蹙着眉头,都是好看的。她垂下眼去,脸颊羞红,低声?道:“我有几日没见将军,将军对我有大恩,我一直想要报答的。”
卫昭将双腿从案上拿下。他看向面前放着的鸡汤,心?底猛地涌起一团幽幽的凶躁,他在屋内来回转动几步。脸上的情绪显而易见地沉下去。
他默了好一会儿,才问:“是夫人叫你来的?”
梁珺咬唇,?头。
“为什么叫你来?”
梁珺的双手掩在大袖下,忽地握紧。
梁珺抬眼,目中?流露出可怜的情绪。
她自然知道自己来青州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她背后?的皇室与青州联姻。可目前,魏原年纪大她许多,家中?又有妻子,魏超虽为嫡子,可魏超如今的地位,连最不受重视的庶子都不如。尤夫人又已经?失势。
唯有卫昭。他不仅手握重兵,又是州牧的三子,无论地位还是身份,都与她相配。
且,梁珺爱慕他。
将军府守备极严,平日?卫昭除了在军营就是在府中?,很难见到。今日,还是梁珺废了好大的功夫,打着为将军夫人送物件的名头,才得以进来。
若是今日就这么离开?了,往后?再见不知要等到何日。况且,她来了青州已经?近几月,却?还未将婚事?定下,母妃已经?来信问了,她须得尽快做决定才成。
否则......
朝廷如今失势,只余下一具空壳。她还不知道会被随便嫁给?谁,这样?的结果可不是她想要的。
梁珺的眼眶?凝着一汪泪珠,忽跪在地上,方要攥住卫昭的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