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亲自沏了碗茶水递给容静秋,“姑娘喝杯茶水去去心火与尘埃。”
容静秋双手接过来,这老和尚的话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她按他说的轻轻茗了一口茶水,顿时口齿留香,心灵也仿佛被清洗过一般洁静明亮。
她的心渐渐稳定了下来,姑且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反正信不信由自己。
老和尚的表情一直是和煦的,“姑娘,你觉得命运是可以改变吗?”
“当然。”容静秋挺直背回答道,她现在做的所有努力都在朝着这个方向而去,再说这一世因她重生的关系,很多事情都脱离了上辈子的面貌,凭什么她的命运不能改变?
“姑娘莫要紧张。”老和尚轻轻地摆摆手道,“贫僧没有别的意思。”
容静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师父,信女也没有别的意思。”所以说她最怕进寺庙庵堂这种地方,上回去的那个皇家寺庙倒是没有这样的高人,原来高人都隐藏在这些犄角旮旯里面。
“姑娘,贫僧想赠你一句话,凡事听从自己的内心,莫要执着,以致一叶障目。”
“信女谢过老师父的忠告……”
容静秋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有匆忙的脚步声,然后出现的是红裳,她看了眼这奇怪的三人组合,赶紧跪下来行礼,然后又抬头看向容静秋,“姑娘,老夫人过来了……”
容静秋一听,急忙起身想走,后来才意识到有些失礼,忙给老和尚和赵裕福了福,“信女先告退了。”
老和尚点了点头,没有阻止容静秋的离去。
赵裕一直目送她离开,直到再也见不到背影这才回过神来,只见他神色冷肃地看向老和尚,“你之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施主又紧张了,来,喝杯茶水去去心火……”
赵裕不吃这一套,他是知道这老和尚是有点道行的,初见时他就说过他杀气重,戾气也重,这样下去很容易会迷失自己,他当然对这些嗤之以鼻,只是那会儿更年轻些,少不了好胜之心,这老和尚越是如此说他,他越要与他争论到底,这一来二去,就被这老和尚给缠住了,时常请他过来论禅。
“你这茶本皇子喝得太多了,心火更胜怎么办?”他冷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本皇子的问题,她与本皇子真的有三世姻缘?”
“出家人不打逛语。”老和尚双手合拾地道。
赵裕的神色微微一动,眼里的光芒比平日里要丰盛许多,“那……”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和尚却是摇了摇头道,“虽然有三世姻缘,但施主若是不改变内心的执着,终有一天还会害死她的,施主忍心看着她死吗?”
赵裕打了个冷颤,竟一下子抓住了那个关键词,“什么叫还?”
老和尚不说了,只是笑了笑,白眉往上挑了挑,一副你自行猜测的样子。
赵裕一向聪明,回想这老和尚见到容静秋后说过的话,他说她与他有过一世姻缘,但如今又说他还会害死她,那就是说那一世姻缘里,她与他都没有好结果。
想到这里,他突然气怒地伸手一把抓住老和尚的衣领,咬牙道,“好你个秃驴,竟然敢咒本皇子,你好大的胆子。”
“年轻人就是气盛。”老和尚轻轻地一拂手,赵裕的手就自动松开他的衣领,然后看到对面的年轻人恨不得宰了他的表情,他无辜地笑了笑,“你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也在你一念之间。”然后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赵裕还想再追问,哪知道就被老和尚给拒之门外,再然后就是门自动关上,里头传来老和尚的声音,“贫僧要闭关了,施主请自便。”
“秃驴,把话说清楚你再闭关,不说清楚,小心本皇子把你这臭寺庙一把火给烧了,让你变成红烧秃驴……”赵裕恨恨地踢着面前这扇门,可这扇门却是纹丝不动。
这老和尚有些邪门,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这一次来得这么直观罢了。
他气愤地转身,目光看向远处的风景,一片夏日景象,就连树木都是郁郁葱葱的,看着就让人烦躁的心里变得宁静。
只是,此时他却握紧拳头,头一次汇露出内心的不平静,那是他想要达到的终点,他是不可能轻易放弃,不管是任何人都不能动摇他的决心。
他微微闭了闭眼,再次压下心里那蠢蠢欲动的杀气。
这世间欠他的,他都要讨回来。
容静秋赶回去的时候,容傅氏已经坐在容静季的床旁边,此时的容静季面容苍白,一副还在昏睡中的样子,而且看那紧皱的眉头,似乎睡不安稳。
容傅氏一脸心疼地轻抚过容静季的脸,只是转头看向容静秋的时候,她又是另一副面容,当即质问出声,“季丫头怎么会这样?昨儿遇到事情为何不向庵里求救,容静秋,你安的是什么心?”
这问话就有失偏颇了,一众容家姑娘只有容静冬看到容静秋被责骂而高兴,其他人都皱紧了眉头,心里对祖母的无情无义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祖母这话恕孙女听不明白,昨儿那几个先行回去的小尼姑呢?她们怎么就没说清楚我与六妹妹遇险了呢?”容静秋把手里拿着的药交给绿袖,“你先去把药煎好端来。”
绿袖有些担心地看了眼自家姑娘,在姑娘轻拍她的手臂示意她不用担心之后,她这才拿着药包下去了。
容静秋上前轻抚一下容静季的额头,看到容傅氏抿紧唇的样子,不由得冷嗤一声,“祖母一来就发难,也不问问我们昨儿是怎么脱险的?若不是我带着这俩侍女都是练家子,可能你现在见到的就是我们的死尸了,六妹妹是被惊吓才这样的,这是谁之过?”
“你是在质问老身吗?”
“祖母不知道吗?”
容静秋的问话,容傅氏不好回答,不过她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参与了这样的事情,只见她伸手拉住容静秋的手,语气又缓和下来,“你这丫头也是倔,如果我知道你们遇险了,那是爬也要爬去救你们的,”顿了顿,“至于给你们领路的小尼姑也没见着人回去,我们哪里知道你们遇到了险情?”
真是推得一干二净,容静秋的心里拔凉拔凉的,这祖母演的一手好戏,难怪当年能以小妾之身挤上正妻之位,估计她那死去的祖父一定是个眼瞎的,鉴定完毕。
躺在床上装病的容静季也听到了祖母的推搪之词,手不由得握紧身下的床单,祖母这副面孔让她看得恶心。
容傅氏看到容静秋的脸色也平和下来了,这才开口问道,“对了,你们是怎么脱险的?”
容静秋道,“正好遇上了打猎的九殿下,这才得以被救,然后天色已晚,六妹妹又因受到惊吓而发起了烧,我一时之间只顾得上六妹妹,等到六妹妹的烧退了,这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这才赶紧寻了个小沙弥过去告知祖母……”
话要说得真真假假的,这才能取信于人。
不说别人反应如何,单单容静冬在听到九殿下这三个字时,眼睛就是一亮,她本来站的位置就比较靠后,这下子哪里还有心思听容静秋说什么,偷偷地转身溜走,她要去找九皇子说说话,自从见到这个美男子之后,她几乎夜夜都有梦到他,心湖早就荡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