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异常的熟悉,容静秋猛地转头看过去,出现在眼前的是贺因那张脸,果然又是这厮,她的眉头皱得很紧,满是不悦地道,“贺公子,懂不懂什么叫礼貌?”
贺因却是不看容静秋,而是立即看向做为容静思替身的有珠的那张脸,这脸很像那个蠢女人,但是眼神形态却是截然不同,那个蠢女人张扬愚蠢而不自知,看来之前姓武的那个女人说的没有错。
“那个蠢女人真的与人私奔了。”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虽然不想娶那蠢女人,但她宁可不要名声地与人私奔也不愿嫁他,这就感觉有些伤人了。
容静秋听到贺因这意味不明的话,她没有刻意挡住有珠,毕竟都被贺因看去了,那就没有必要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自我掩饰。
“看来贺公子还想再吃一次马粪。”
“呵呵,你别拿这个来威胁我,大不了我把那蠢女人与人私奔的事情对外宣扬一遍如何?”贺因觉得自己可以挺直腰杆了,遂昂首道:“我可不是武家那姑娘这么容易就被吓跑了,毕竟我现在正与那蠢女人议亲,我的话可信度非常高的。”
容静秋当然知道贺因不同于武婷玉,武婷玉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而且姑娘家要名声不会轻易惹官非,这也是为什么她吓了一吓,她就赶紧跑了,贺因就不同了,他家若是出来宣称因为容静思私奔而不再议亲,那这颗苦果容静思就真的要吞下去了,还会累及其他容家的姑娘。
正因为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才真觉得棘手。
她正要出声问他要待如何时?
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了赵裕熟悉的声音,“贺因,真的是你啊,本皇子最近可是想你想得紧啊,来来来,跟本皇子叙叙旧如何?”
贺因本来欣赏着容静秋挣扎的表情,哪知道身后传来噩梦般的声音,他当然不会忘了赵裕,正正是因为他,他才会在京城城门口丢人丢大发了,似乎嘴里还能感觉到马粪的味道,他的脸色瞬间煞白起来,抓着马车帘子的手都在打冷颤。
赵裕可不管他,他直接伸手就把全身僵硬的贺因给勾脖子勾走了,在这个空隙之间,他深沉的目光与容静秋对视了一眼。
容静秋觉得赵裕似乎有些变了,但又说不出来他哪里变了,自从在寺庙那里分别之后,她已经有段日子没见过他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寺庙那里回来,话说赵裕什么时候这么信佛了?
上辈子她可没见他信过这东西,王府里也没有设过小佛堂,因为没有必要,她对神鬼之说一向敬而远之。
“见过九殿下。”她在马车里不好行礼,只好微微鞠了一躬代替,嘴角漾起一抹礼貌的微笑,当然她对于贺因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笑话,之前还想要威胁她,她可是很记仇的。
赵裕继续勒着贺因的脖子,看似很亲密,但只有亲历者才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至少贺因苍白的脸色已涨得有些通红了,但他又不敢真的招惹赵裕,上回疼爱他的祖父想要弹劾赵裕都不成,他很是识时务的,这块铁板踢不得。
“容三姑娘要到哪里去?”赵裕看似随便问问,可那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容静秋看。
容静秋脸上的笑容一收,有些忧愁地道,“小女子家中的五妹身体违和,大夫说要送到庄子去静养一段时间方能好,婶婶担忧过度也病倒了,这不,小女子惟有亲自送五妹过去。”然后转头朝有珠使了个眼色,嘴里却说道,“五妹妹,这是九皇子,还不赶紧见礼?”
有珠得到容静秋暗示,鼓足勇气扮演容静思,不过她还记得在装病,于是挣扎了几下要起身都挣扎不了,容静秋与梅儿赶紧去搀扶,这才一副勉强把人扶起来的样子。
“小女子见过……九殿下……还请殿下……恕……小女子失礼了……”扮演容静思的有珠话说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样子很具有说服力。
贺因看得眼睛都瞪大了,这个骗子,不,这一群骗子,这明明是替身,居然还装得煞有介事,不行,他得拆穿这个女人的西洋镜。
容静秋的目光正好与贺因对视上,两人你来我往地凭着目光一番交流,虽然没有言语,但都知道对方的目光表达着什么意思。
——臭女人,你先把我救了。
——可以啊,那我五妹妹私奔一事,你当如何?
——老子眼瞎,没看见。
——很好,孺子可教也。
两人私下里很快达成了交易,双方都挺满意对方的上道。
赵裕却是不悦了,这两人当他是死的,居然在他的面前眉来眼去,当然不是那种眉目传情的眉来眼去,而是私下达成什么交易的眼神,总之他感觉十分的不高兴。
只见他粗鲁地把贺因往身后一拽,贺因痛呼一声,脸色都涨成紫色了,这个九皇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容静秋看到贺因受到了教训,这才开口道,“九殿下,还请放了贺公子,他与我家五妹刚定了亲事,这趟出城还得靠他护送呢,再不走,天色都要晚了。”
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护送一下病重的未婚妻不算出格的举动,所以容静秋这话没毛病。
当然容静思将来回来后还要不要结亲,那只能到时候再算,现在容静秋就算用绑的也要把贺因绑在自家的战车上,不能让他大嘴巴的到处乱宣扬。
“哦,容家与贺家要联姻?”
“是啊,最近刚定下的亲事,九殿下估计是还没来得及听说。”容静秋笑吟吟地道,“要不然贺公子也不会担心得茶饭不思前来护送,贺公子,是不是啊?”
贺因的脖子被人卡住,发不出声音,只能不停地点头,现在别说让他承认与那蠢女人有婚约,就是让他马上娶她,他也做得出来。
“那正好,本皇子也要出城到皇庄去,正好顺路。”赵裕也笑眯眯地道。
可他身后的冯得保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才刚从城外回来,这又要出城?那太子殿下还在东宫等着呢,自家殿下这也太任性了。
冯得保上前想要耳语两句,被赵裕的眼神一瞪,他顿时退后一步不敢再多话,只能遣了个小太监回去跟太子殿下禀报一声。
容静秋傻眼了,赵裕这是故意的吧?
贺因也傻眼了,他就是想要摆脱这个恶魔,怎么变成与他同行了?不要行不行?他会晚上做噩梦的。
他满眼写着不要,可是赵裕压根不理他。
只见赵裕盯着容静秋看,“怎么?容三姑娘不欢迎?”
“不是,能有殿下同行,小女子与五妹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容静秋哪敢说不好,只能咬牙忍了,要不然别想过安生日子。
赵裕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放开贺因,径自上了马,不过坐在马上的他朝贺因看了一眼。
因为得到喘息的机会咳得厉害的贺因还没把气给喘匀,就被赵裕看得后背发凉,乖乖地上了马,被迫跟在赵裕的身后当跟班。
一行人马再度起程朝城门的方向前进。
容静秋也重新躺回软垫上,心里的思绪翻滚得厉害,赵裕到底想干什么?她拿捏不准他的心思,惟一值得安慰的是,有赵裕在外面护送,这一趟出城不会再有阿猫阿狗跳出来说什么私奔之事,事后也不怕别人提,毕竟有皇子背书,谁敢真的置疑?除非想要把赵裕给得罪死了,再把容家也彻底得罪狠了,估计钟义都未必有这勇气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