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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1 细微的声响(1 / 2)


如果不看房间内部构造只是将三方位置标出来的话那么现在三方人马刚好各自处于“l”的尽头和转角上。

林三酒此时藏在“l”的拐角能把另外两方人都纳入眼底——张师站在她身右手边墙壁尽头只露出半张脸身后那两个巨大的「威」「權」文字仍在天花板下静静伫立;哪怕看不见全貌它们的威力仍在。

爱伦坡和余渊一前一后慢慢地走进了门厅还不敢贸然进屋。他们的目光从屋里办公桌上一扫而过正在四处搜寻着张师的影子爱伦坡扬声问道:“你在哪里?你怎么不出来?”

在看见张师果然脱下了防护性文字后他虽然信了几分却还是没有简简单单就把防护文字摘掉。想来张师也是心里七上八下地正在焦虑抬手抹了一把脸说:“我受伤了……你你别过来。我自己躺一会儿就行。”

越不叫他过去爱伦坡反而越想要过去连声音都高了几分:“你被那女人打伤了?别客气呀我这儿有能够帮你疗伤的办法你是伤到哪了?”

“没我没怎么受伤不用麻烦你了……”张师倒是很懂得欲擒故纵之术。在他声气颤颤巍巍讲话的时候他其实仍旧半躲在墙角后方身体立得直直的面上闪烁着一层薄亮热汗一只眼睛时不时从林三酒藏身其后的书桌上扫过去。

每次被他扫过时林三酒都得忍住从体内深处泛起来的一个寒战。

爱伦坡这时已经顺着他的声音朝来源方向转过了头。他得先走到林三酒书桌旁再走入张师所在的走廊里;他拉着女尸的胳膊一边慢慢走来一边笑道:“你不用有顾忌让我瞧瞧……”

随着他的话音接近了张师也缩到了墙后去那两个巨大文字跟着被拉进去了一半多。看见的部分小了但它们的意义仍旧继续统治着林三酒的头脑——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能隐约感觉到它们是怎么统治的了。

她的头脑中仿佛被筑起了一圈高墙张师下的每一个命令、表达的每一个意志都在这个“井”中内壁上来回激荡随着一次次的反馈叠加回响越来越强劲响亮越来越不可置疑。而她之前的人格、经历、思维都像是被隔在了高墙之外被宏大昂扬的声音给掐住了气息淹没了形迹。

她要费足了力气才能听见黄钟大吕之外那一丝丝不合调的异响一声遥远的隐约呼号。

爱伦坡的双脚离办公桌越来越近终于在客厅中一转身朝张师声音所在的走廊里望了过去。几乎在同一时刻门厅里的电话登时嘀铃铃响了叫林三酒激灵一下拧过了身——电话是受张师操控响起来的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等待着这道命令当即从桌后一跃而起双手撑着桌面一个空翻近乎无声无息地落到了爱伦坡与余渊二人身后。

“她来了!”张师惊叫道“跑啊!”

她掀起的风吹上了那二人的后背为这一声示警提供了最好的注脚爱伦坡急急地拧过了身;在他与林三酒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张师在另一个房间深处尖声喊道:“快解除文字她会攥死你的!”

慌乱之中人会下意识地服从外界那一个听起来权威性十足的指挥——这是人之常情却也有常情之外。

此刻爱伦坡惊得脸都扭曲了却一时仍旧不敢脱去文字保护性文字在领口里闪烁着片甲磷光;就在林三酒的阴影扑上他的头面时他一把抓过了身旁的余渊将女尸朝前方一甩。

余渊指挥着一具尸体本来就不灵便顿时踉跄着往地上栽倒下去林三酒侧身一让下意识地伸手向他抓去。

万一被瞧见自己对敌人如此心软照顾——

这个念头转到一半她半途中突然顿住的手就已经错过了余渊的胳膊后者滚倒在地“当”一声撞上了书桌。爱伦坡反应倒是不慢掉头就跑——他此时离开房间的路被林三酒堵住了只能朝张师所在的卧室深处跑去;林三酒脚下一蹬扑了上去。

她想哭。

「威」「權」二字半遮半掩仍在墙壁拐角后方立着朝它们扑过去时所产生的那股惊惧害怕之意几乎能叫人瘫痪软倒在地只想恭顺地恳求颤抖双膝着地往后退——林三酒这一辈子还没有像此刻一样感觉自己这么像一条软弱无力、一按就是一滩黏腻的鼻涕虫。而对面是她逾越不过去的坚硬高墙。

但是鼻涕虫也可以在墙上撞碎自己的身体哪怕只是在墙上轻轻地打出“啪”的一声。

在此之前万籁俱寂;在这细微的一声碰撞之后又重归于万籁俱寂。此前此后都是空旷无声的死寂却永远地不一样了因为这样无用、蠢笨的一次撞击已经确确实实地发生过了。

林三酒就是抱了这样的决心。

余渊变成了敌人意老师原来并不存在;怀着期待在床上入睡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片残垣断壁里。再孤独害怕她也不愿意永远游荡下去做一个平行宇宙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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