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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 101 章(1 / 2)


她再次醒来,人已经在马车上,就问:“三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苏三说:“我们一路向东行,走到哪是哪。正好你上次并未来得及好好看看沿途的景致。”

马车上的日子,月浓往往时睡时醒,一日马车停在集市上,车帘掀开,苏三正望着街上卖花的小娘子怔怔发呆,

她凑上来,不高兴地问:“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苏三惊醒过来,见是她醒,喜不自禁,忙说:“自然是你。”

月浓扯他的袖子,盖在脸上哭,说:“你骗人,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一心只看别的小娘子!”

苏三忙解释:“三哥没有,只是看她手上的花美,就想着不知你什么时候能醒,若买来给你戴,定然很好。”

月浓抛了她的袖子,诘问:“那你最近总不肯亲我,你是不是嫌我面色不好,才这样?”

苏三被逼问得哭笑不得,探身在她面上落下一吻,说:“怎么没亲,你想多了。正好你醒了,三哥买朵花给你戴,好不好?你要什么颜色的?”

月浓抱住他的脖子,说:“亲错地方了。”

她于是仰起面,闭目。

苏三在她粉色的唇瓣上看一眼,立即别开眼,飞快印了她的唇,说:“好了。”

月浓睁开眼,说:“你敷衍我。”

苏三额头蹭着她的,说:“三哥怎么舍得。”

她一副一碰就碎的虚弱摸样,他根本是连一根指头也舍不得碰,唯恐稍有放肆,就再也见不到了。

月浓在他怀中窝了会儿,忽然就笑说:“三哥,我要做胭脂。”

苏三先是一愣,继而欢笑,说:“好,不过你说,我来替你做。”

月浓就说:“先买花。”

问:“要什么花?”

答:“红花、月月红或红蓝花都可。”

最终买来红蓝花,

月浓在旁指导,像捣药一样捣成浆汁,加清水包在纱布里绞去黄汁,再加酸栗子淘米水一起像淘米一样淘,黄色素被溶解,再绞,剩下的就是红色素。

最后得到很红很红的胭脂,

她正要涂在唇上,被苏三抢过来,说:“我来。”

月浓皱眉,说:“你不会把我弄得很丑吗?”

苏三就笑,涂好了,将镜子拿出来,给她看,

月浓勉强满意地点头,就见他已经拿来捣好的凤仙花,说:“给你染指甲。”

月浓一笑,将五指摊开伸给他。

染完了十根手指头,又替她脱鞋,染脚趾头。

她迷惑不解问:“三哥,你是不是给旁的小娘子染过,怎么熟门熟路?”

苏三气得在她脚心挠两下,说:“这世上除了你,谁家小娘子的手脚尊贵成这样。”

她痒得蹬脚,被一把按住,听他说:“别动。”

她只能乖乖听话。

手脚都染完了,又嚷着要换件漂亮的衣裳,苏三只能将箱笼里的衣裳一套套拿出来任她选,最终选了一套橘红的裙衫。

苏三就替她换上,说:“已经够美了,不需要再折腾了,免得累到。”

月浓一想,点点眉心,说:“你再给我画花钿,要梅花。”

说完就扬起面,闭目等待,

苏三只能依她,在眉心处点了四瓣一朵的梅花。

她就来回照镜子,说:“要不要换个发髻?”

苏三忙拿过她的镜子,抱住人,说:“已经美得游鱼都要沉了,无需换发髻。”

月浓嘟嘴,不信,说:“鱼沉了,大雁落了,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再好看,你也不肯亲我。”

苏三这才知道她这折腾了半天是为了什么。

有些无奈,又忍不住心疼,最终一闭目,妥协说:“谁说的,我是怕弄花你的妆。”

低头轻轻吮吸她的红唇。

吻毕,就见她原本苍白的面上升起红晕,是再好的胭脂也涂不出来的颜色。

那真是极美!

苏三看得有些痴迷,紧紧抱住她,说:“这么美的小娘子竟是我的妻子。”

昏昏睡睡也不知到了哪里,一日她醒来,不见苏三,有些奇怪地掀开车帘,

正见他撩起衣摆,向人下跪,一旁清风竟然不去扶他,反倒跟着跪下来,

最终求得一株看不出什么东西的药材,

他就欣喜若狂。

月浓才想到自己每次醒来所喝的汤药,那是黄眉老头临走前留下的方子,他说要去寻找给她救命的法子,只是至今仍旧了无音讯,苏三从不提老头,只是每次按照方子煎药给她吃。

她从不知道那药方中是些什么药材,到这一刻才有点清楚,为了她的药,他将一生的钱财和人情都耗进去,也未必能救回她,

而她死后的那么多日子,他一无所有在这世上如何存活!

在马车上这段时日,她总吃不进药,吃了就想吐,渐渐便失去耐心,不肯吃药。

于是她每吃进去一勺药都要耗费他巨大的耐心和时间,总是要千般哄劝,她才肯赏脸吃一口,他自此就成了守汤药的奴隶,一天下来为着她能多吃下一两勺药,一碗药总是温了凉,凉了再温,如此往复,直到药都蒸干了,才又重新开始兼新的,一个新的轮回又开始了···

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闹,他都没有点滴不耐,反倒有时被他缠得烦了,多吃下去半碗,他就要欣喜若狂,

也有路人实在看不下去,问苏三:“这位是你家女公子吧。”

苏三笑得一脸满足,说:“不是,是我妻子。”

但凡听了这话的人,都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这妇人,不就是娶来洗衣做饭生儿育女外加伺候自己的吗?

见苏三端上一碗热腾腾的药,月浓说:“三哥,我们别吃药了,好吗?这药吃下去,我老想睡。”

而不吃药,她也不过无故昏睡过去。

她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坚持。

苏三闻言,笑说:“我知道这药喝了人难受,不过良药苦口,你乖乖喝上一口。”

月浓撇开脸,说:“不喝。”

他以为她又闹脾气,凑上前来,却见她泪水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坠,

他再怎么哄劝,她只是默默掉泪,

月浓如此沉默抵抗了三日,苏三急得热锅上蚂蚁,眼里的绝望和哀伤一日日加重,

终于有一日,他急红了眼,就要下死力气灌她,

她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落泪,哀哀喘气,说:“我不想吃,别逼我,三哥,我没力气,也推不开你。”

他闻言,果然,不忍心逼她,狠心这种事,一向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

只是他眼里已转为疯狂。

那日晚上,他抱着她说:“好,以后,我们,不在吃药了。”

那一句话,他仿佛是下了必死的决心,才说出口。

只是自那以后,他看人的眼神变得冷漠,甚至看到有人生病受伤也不肯施以援手。

一日他们路过一个小村落,遇到一个抽搐不止的七岁小女孩,

她不忍,就扯他的袖子,说:“我们帮帮她好吗?”

苏三扯下车帘,说:“那是别人的事,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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