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栎摇头。
他连这条巷子都不知道。
“这家店老久了,我小学时经常来。后来搬家了,只来过几次。”他推开门,店长是个老头,正拿着抹布擦着桌子。门边挂着串风铃,门推开后叮铃铃地响,店长抬头,先是朝程默生招呼了声,而后扭头对着里面喊:“阿楠,小程来了。”
闻栎寻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虽是饭点,店里人却不多。“这家是夫妻店,开了有三十年了。”程默生介绍说,“刚刚店长喊的那声阿楠是他的老伴。”
说着一老太从后厨走出来,见到程默生笑得合不拢嘴:“小程啊,你今天怎么得空来了?好像有好久没见着你了,你瞧着真是大变样了,要不是老头子叫我,我可能都认不出来喽。”
“今天单位调休,顺路便过来了。”
“这样啊。”阿楠老太看见闻栎,好奇道:“这位是你朋友吗?瞧着面生哩!”
“是我爱人。我们下个礼拜六结婚,您和文叔有时间一起来吗?”
“小程也要结婚了啊,老文,时间过得越来越快了!”
擦桌子的文叔乐呵呵地抬头,“谁说不是呢,我们都老了啊。”
夫妻二人给闻栎和程默生下了两碗牛肉面,又多加了份牛肉:“祝你们新婚快乐。”
“谢谢。”面对善心的夫妻二人,闻栎也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
店里顾客很少,文叔和阿楠干脆坐在了闻栎二人这边和他们聊天,程默生很久没来,却也不会冷场,一碗面快见底的时候,阿楠突然提到今年年末店可能就要关门了。
“我们俩年纪也大了,这些年你文叔身体又不大好,儿子那边一直催我们搬过去住,生怕我们照顾不好自己。我还挺舍不得这的,毕竟这店面开了也有三十多年了。”
闻栎沉默着没说话,他想起了姚文澜,几天没去医院了,也不知最近的夜里她睡得好不好。
估计还是老样子吧。
吃完面后和文叔夫妇再聊了一会程默生便告别离开了,他站在巷子外,小巷悠长,若不是他小时在这里住过,恐怕也不会听闻这家兰州拉面店的存在。
他记得初中来的时候生意还算火爆,这些年周围的住户都搬走了,来吃的人也变少了。但是文叔和阿楠二人一直留在这里,夫妇二人相守,倒也不觉寂寞。
——
下午程默生本想再约闻栎去看场戏剧,程母不知从哪弄来了两家国家大剧院的票,说是让他们俩吃完饭后去陶冶陶冶情操。但是从文叔的店里出来后,才走到的停车的位置,程默生便被医院的一通紧急电话给叫走了,说是有台紧急手术要做。
闻栎体谅他工作的特殊性质,因为来的时候是坐的程默生的车,他便说自己打车回去,或者坐公交地铁也很方便。
程默生表示很歉意,说下次请他吃饭,闻栎让他别客气,都是一户口本上的人了,这样说太见外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闻栎就呆住了。
程默生被他逗笑了,“好,那我不请。可惜那两张票了。”
闻栎目送程默生的车屁股消失后才打开手机软件叫车,这里离店里不近,打车要花一百多,但是八月烈日炎热,他懒得折腾。
叫来的车还是辆专车,司机问他空调温度可还适宜,闻栎从车外坐进车内,只觉得自己进了空调房,凉风扑面而来,在这艳阳高照的夏日午后,没什么不适宜的。
车内温度太舒适,闻栎浑身的燥热冷却下来,困意袭上心头,差点睡过去的时候郑离钧的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被他调了振动,贴着衣服兜嗡嗡地响,闻栎接了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那户口本上的对象到底是什么人?!”电话那端传来郑离钧震惊的声音。
“什么人?”闻栎嘟囔着,“医生啊,不是吗?如果说的再详细些的话,一个家里比较有钱的医生。”
郑离钧不太相信。
“问这个干嘛?”闻栎揉揉眼睛,他还是很困,郑离钧在这个关头给他打电话却又不说重点,真是烦死他了。
“今天聚会没聚成你知道吗?”
“稍微知道一点吧,陈琦那家伙撂挑子走人了。大庭广众之下,旁边那么多人呢,他面子上一定很过不去吧。”闻栎幸灾乐祸地笑着。
郑离钧不是很清楚陈琦和闻栎之间有什么矛盾,他想起陈琦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咬牙切齿地问:“闻栎最近可是勾搭上了什么人?”
郑离钧对闻栎身边的人际关系可是再清楚不过,除了他突然冒出的结婚对象,没有任何陌生人。
当然这种事他不可能随便和陈琦说,他和陈琦又不算熟悉,只回了句“不知道”。
然后陈琦便撂下狠话:“你让他等着,下次见了可没他好果子吃。”
郑离钧听了只觉十分奇怪,说好的聚会随随便便取消也就罢了,闻栎一个不去聚会的人又哪里惹着他了。于是他去找了和陈琦在一起的人,问了详细情况,这才知道了在商场一楼陈琦突然接到的电话。
郑离钧问的人一整天都和陈琦待在一起,确定他一天内没和别人发生过口角,而唯一起过冲突的人,也就只有在一楼碰见的闻栎了。
那人还说陈琦接到电话的时候闻栎的男朋友刚好去边上打电话,陈琦走了他电话也打完了,真是让人很难不多想。
闻栎听到这番推理在车内笑出了声:“你的意思是是我对象的一通对话让陈琦走人的吗?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他要真这么厉害,又何必来和我一个一穷二白家里还有个重病老母的人相亲啊,想嫁给他的人大概多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