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下来。
好像是陷在了回忆里。
何霁坐在她身边，本来还有些散漫的坐姿不知道在什么之后变成了正襟危坐。
“玉笙姐，”她轻声到，“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那个人的。”
明明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连是男是女她也不知道，就大言不惭地承诺了下来。
贺玉笙眼眶有些酸涩，却勾着唇角拍了拍何霁的发顶：“我肯定是相信阿霁的，不过啊……”
她拖长了声音，何霁疑惑道：“不过什么啊？”
“你记不记得屈培安屈大人说的，让你按着名册上的顺序来？”
“……记得。”
“这也算是他给我们指的一条路了，”贺玉笙收回手，撑着下巴看向何霁，“下一个人不是我吧？”
何霁摇了摇头，嗫喏了几下，说道：“你是最后一个。”
“我猜也是。”
贺玉笙没有一丝埋怨，她勾着笑，说道：“那可能还要麻烦阿霁继续收留我啊。”
她胳膊杵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
灯光在她的眼中闪烁着，好似摘下了天上的星星，又化进了她的眼睛。
何霁瞥了她一眼，心尖儿就被人轻轻挠了一下。
“又、又没想过要赶你走。”
说完，她站起来，就把人往卧室里赶，“累了，你也快去休息，明天我去了便利店辞职之后，我们一起去商场再给你买些东西。”
贺玉笙坐正了身子，说道：“我不缺什么东西啊。”
“总不能一直只穿这一身衣服吧，”何霁说，“还有鞋，穿着高跟鞋还到处走，也不嫌累。”
她的视线落在现在贺玉笙的脚上，很快又收了回去。
露出来的那一截脚踝，白得晃了她的眼。
死去了的人，没了肉身，早就没有正常人的那些感觉。
可是贺玉笙没有再和何霁强调这些，她只歪了歪头，乖乖巧巧地应道：“好。”
把人赶进了卧室，何霁躺在沙发上，盯着窗外的月亮发起了呆。
如果说当初她还想着，等那边有了位置就把贺玉笙送回去。
但是现在，何霁后悔了。
她愿意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何霁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何霁特意在微信上和老板说了一声，才和贺玉笙一起去了便利店。
她在便利店干的时间不短了，麻利勤快，一说辞职，老板还想挽留她。然而何霁早就想好了，只笑着和老板打了几句哈哈，就敲定了辞职的事。
“这附近有个商场，我们去看看吧。”
从便利店出来之后，何霁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一边对贺玉笙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
这次辞职，她没有半点对未来的担忧，扬着张笑脸，就像是要拉着贺玉笙去商场庆祝似的。
贺玉笙笑了笑，“好，你带路。”
“没问题。”何霁刚搜到路线，她冲着贺玉笙摇了摇手机，说道：“咱们走。”
贺玉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走在何霁身边，偶尔瞥到一眼对方含笑的侧脸。
她发现何霁在她面前，越来越像和程嘉义相处时那样轻松了。会和她开玩笑，也越来越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春末的大街上只有她们两个人撑着把遮阳伞，贺玉笙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终于缩小了一些。
何霁终于不再把她当做贺氏的总经理了。
想到这儿，贺玉笙抬起手挽住了何霁的手臂。
好像，普通的小姐妹逛街都是这样的。
她没有注意到何霁僵了一下的脚步，只看着路，一步一步地往商场走去。
进了商场，何霁不好说话，她只能任凭贺玉笙挽着自己，听她说喜欢哪一件，听她报合适的号码，连试都不用试，直接打包带走。
逛了一个下午，她提了两套衣服两双鞋，没有一点埋怨。
尤其是在贺玉笙不再挽着她之后，何霁终于觉得一身轻松。
只是，心底里的一点点失落，被她彻彻底底地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