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从窗门探出头来,说道:“知道了,母亲快些回去吧,再晚些日头便晒了,阿芙会小心的。”
姜氏连连点头,却还是不放心,桂妈妈见状从怀里摸了一个鱼戏莲叶的荷包,往准备上马车的璇玑手里塞,笑着说:“我家大姑娘头一回进宫,定是有些不周到的,还望大人帮衬一二。”
璇玑将这沉甸甸的荷包接在手里,心知她若是不收这温大夫人定然是不会放心的,笑着说:“娘娘再仁善不过了,大夫人且放宽心。”
姜氏连连应是,璇玑这才朝她们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那华丽的车架渐行渐远,云香从门后走出来,将一枚血色玉镯放入姜氏手中,说道:“霜眉有时吩咐我,若大姑娘午时过后仍旧不见人影,便让桂妈妈带着这玉镯,亲自去沈大将军府上,请沈大夫人进宫。”
姜氏颤抖着双手,结果那一枚玉镯,看着镯子上那隐隐好似流动着的血红色,心里溢满了不详的预感。
香炉里燃着熏香,淡雅的香气氤氲在车厢内,霜眉坐在对面有些焦躁不安,阿芙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靠在松软的迎枕上昏昏欲睡。
璇玑并不与她们同乘,霜眉也没见她进来过,走了挺久以后才听璇玑在外头轻声说:“大姑娘,这会儿已进了宫门,正从神武门进入大门。”
阿芙这才睁开了眼,朝外头应了一声,顺着翻飞的窗帘往外头看,入目是青石板做的甬道,往前看是璇玑身着宫装笔挺的背影,两侧是赤红的宫墙,偶尔会有宫女太监走过,见着马车来远远便靠墙侧立,躬身行礼。
一路畅通无阻的车架却突然一顿,外头传来一阵清朗的男声:“大人这是接了何人?”
马车停了下来,车帘便不动了,阿芙瞧不见外头,只得屏息坐着,这声音听着倒是耳熟,一旁的霜眉眼神发亮。
便听璇玑答道,嗓音一如既往的轻柔:“下官见过沈都统,不过是娘娘有些闷了,接个姑娘进来同她说说话。”
阿芙微微一挑眉:竟是沈云谏,今日是他巡防吗?
下一秒便听沈云谏说:“是吗?哪家的姑娘?”璇玑又是一声轻笑:“沈都统何必这么认真,谁家的姑娘也与沈都统无干吧,娘娘等许久了,还望沈都统行个方便。”
沈云谏同璇玑对视了一眼,听她说着‘行个方便’,却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寻常也不是没见过袁皇后接人进宫来,这般遮遮掩掩倒是头一回。
越是掩盖越是有古怪,沈云谏脸色不变,往车架这边走过来,说道:“巡查宫门来往车架,乃本官职责所在,姑娘,冒犯了。”
璇玑闻言便朝着他笑,说着:“沈都统不可,”却一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甚至往一旁退了几步。
马车内的阿芙瞳孔微睁,下一秒厚重的门帘便被猛地掀开来,沈云谏俊朗坚毅的面容豁然映入眼帘,阿芙没想到,他不仅说到做到,手还快,随即便冷静了下来,朝他点了点头:“见过沈都统。”
方才璇玑那怪异的表现,沈云谏心里便有几分疑虑,掀开门帘,自己那日思夜想的娇娇姑娘,真端坐在里头,那双水润的艳眸看得他心直发痒。
两个人竟这般对视良久,一旁的璇玑看不过眼了,轻咳了一声道:“沈都统,这人你也验过了,可能放行了?娘娘身边离不得人,我这儿出宫入宫也耽搁了时辰,再耽搁下去娘娘那儿我可交不了差。”
阿芙被他那双炽热的眼看得脸颊发热,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霜眉干笑着往阿芙面前一挡,说道:“沈都统应当是有公务在身,且先去忙吧。”
沈云谏不依不饶的偏头去看阿芙,就见她白嫩的脸颊上升起一阵粉色的红晕,心里便跟塞了一包蜜似的,恋恋不舍的放下帘子,复又板着一张脸,退到一旁让开了路。
璇玑没看错他发红的耳根,不由得有些好笑,一招手马车便缓缓动了,往深宫驶去。
沈云谏靠墙而站,长身玉立,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华盖马车往里去,直至青色的窗帷在他面前缓缓驶过,一只素白的手伸了出来,片刻便收了回去,一抹嫣红落在青石板上。
伸手将地上滚动的璎珞捡起来,握进手心,沈云谏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目色凶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