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谏眸子里的光瞬息便暗淡下来,却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避而不谈其实也是好事,那件事里头的肮脏不堪,实在是让他都羞于提起,等事情解决了,再寻机会同她细细说吧。
想到这,沈云谏一扫方才的颓唐之色,整个人倒是轻松了不少,他有信心哪怕阿芙什么也不知道,他也可以护她周全。
见沈云谏久久不说话,阿芙以为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倒也是,沈云谏掏心掏肺那么些话,谁听了不感动呢,却又因他背后的事带着不稳定因素,选择逃避,是个人都会心寒。
阿芙有心要解释,却又不知解释些什么,她是不怕死,可她背后还有母亲和宴鸣,她可以陪沈云谏刀山火海,可母亲和宴鸣不能再因为她枉死。
沈云谏缓过神来又见阿芙脸色难看,便知她又想多了,轻笑了一声,在她耳边小声说:“璇玑原名杨若,她父亲本是太医署的太医,弘阳三十年的巫蛊之乱,你应当知道的。”
温热的鼻息洒在阿芙敏感的脖颈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底里那点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边躲着沈云谏的亲昵,一边说:“我虽不曾亲眼见过,却也是知晓的,如今宫里最不能提及的便是此事,当年宫里几乎没了大半的人,不论主子奴才,宫外有好几家朝臣命妇,也齐齐送上了断头台。”
沈云谏点点头,见她怕痒,又故意闹她,在她耳边轻轻缓缓的吹气:“先帝晚年昏聩,周太后还是皇后时便一手把持朝政,借着巫蛊之乱铲除异己,不论无辜的还是有罪的,通通下了天牢,她父亲便是死于这场灾祸,也不过是无妄之灾罢了,杨家满门抄斩,只剩了个尚在襁褓里的杨若,原是要送去教坊司的,我外祖母看她可怜,便将她要了过来,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她还比我大些,娘娘进要宫时她才五岁,竟也一同随着去了。”
“便是为着这点子情分她便要帮我?赌上皇后娘娘的信任可不值当啊,”阿芙偏头去看沈云谏,一手抵着他的胸膛,不允他亲昵自己,眼眸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竟然是又在吃着不知名的飞醋,沈云谏看着她吃醋而不自知的样子,便觉得忍俊不禁,拢了拢锢在她腰间的手,喊冤道:“你可不要误会我与她的关系,她与我可没有多亲,杜淮才是时常往凤仪宫方向去巡视的。”
锦衣卫副统领,杜淮。
阿芙水眸微睁,好似明白了什么,却又转头貌似不依不饶的质问沈云谏:“你的事扯旁人做什么?她也不会因着杜淮的关系,而对我另眼相待吧?”
这口锅可是万万不能背的,沈云谏连忙摆手,说道:“苍天可鉴,我整整两辈子,心里爱的想的念的,只你一人而已,旁的人我可一眼都不带看的,你可不能冤枉我。”
“谈正事呢,”阿芙嗔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胡言乱语插科打浑。
沈云谏这才又笑着说:“杜淮有向皇上求娶璇玑姑姑的意思。”
阿芙猛然想起,方才在宫里,璇玑对自己的肚子格外小心谨慎的模样,心下便有些了然,又说道:“他们是想借你的手,成全自己?”
沈云谏微微点了点头:“他们这一对也不容易,皇后娘娘那一关圣上那一关,还有杜家上下那一关,说起来也比我们好不了多少。”
阿芙却皱着眉头说:“可皇后娘娘好似对璇玑姑姑产生了怀疑,我今日瞧着皇后娘娘的神情,颇有些不对,你若要帮他们,可别触怒了皇后娘娘。”
沈云谏眼眸微暗,安抚道:“无事,璇玑在宫中这么些年,定然是有保命手段的,况且她跟了娘娘这么多年,对娘娘还是有些了解的,娘娘对她的感情也很深,若是我出面,对他们而言会更好一些,毕竟我的要求,娘娘很少会反驳。”
阿芙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底里的疑惑好似越发清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