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弈也是连连点头。
谁知徐夫人却是一声冷笑:“你在教我皇律?”
温克行一蹙眉,他忘记了,徐夫人出自江南柳家,而她的父亲出任御史台御史大夫,最是精通皇律。
果然,下一刻徐夫人便反驳道:“你可知,皇律中,御赐婚事不可分手指的是男方不可休妻,而不是不可和离,况且,如今是他温亭弈对不起我徐家,我们提出和离是给他面子,若是你们非逼得我徐家,我们大可以一纸休书,休了他温亭弈!”
徐夫人字字珠玑,说一句,温亭弈的脸便白一分,谁知徐夫人仍不罢休,她的女儿受了委屈,她便是将天捅个窟窿,也势要给徐氏讨回公道。
转眼带着讽意笑道:“你在这儿,我也不怕,”指着一旁的温克行,又一指里头的华氏:“娇娘不许我说缘由,要给你们留底,可你们这群不要脸的,步步紧逼,就别怪我把你们的脸皮撕下来,看看里头藏着什么妖孽!”
她最恨的却是那个温亭弈,指着他破口大骂:“你如今在这儿装什么情深意重?老早跟那个狐狸精勾勾搭搭不说,还养了个孩子,可笑吗?你温三爷的种成了你二哥的嫡长子,若没我家娇娘这回事,也不知道你二哥这绿头冠要戴到何时?”
“你不是最敬重你的两个兄长?你却亲手给你二哥戴上一顶绿头冠,你那黑心烂肺的好姘头,还想栽赃你跟你大嫂,她这恶毒心肠你是瞎了吗看不到?”
徐夫人一连串不带歇气的骂,彻底扒下了华氏最后一块遮羞布,正堂里传来她癫狂的尖叫声。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温亭弈与温克行不愧是父子,说话都是异口同声。
徐夫人在那头啧啧称奇:“真该搬一面镜子来给你们照一照,这如出一辙的表情,说你们不是父子都没人信。”
温克行第一次有了惊慌的感觉,他不知道徐夫人的话可不可信,却又觉得她没必要拿这个骗他,可他明明是父亲的亲生子,到底怎么回事……
徐夫人看着他们惨白的面容,简直神清气爽,又犹觉不够般说道:“不信?你去问你母亲身边的那个老妈妈啊,不是才被她打得半死丢去你们大房了?说来,还要多谢你母亲亲自将这个秘密送出来,要不然,我那可怜的女儿怕是要被蒙蔽一辈子了!”
华氏从正堂冲出来,明知事情已然暴露,仍旧妄图狡辩道:“徐夫人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因为区区一个奴婢所言,便混淆我儿血统,侮辱我的为人!谁知道刘妈妈在大房养病的这些天,有没有人给她灌迷魂汤?”
竟然企图将这罪责归到姜氏与阿芙头上。
阿芙委屈道:“二伯母这话可不对,又不是我让您把刘妈妈打得半死扔来我母亲院子的,我们还能抓着您得手让您打她不成?您自己让老仆对您寒了心,岂能又对我们血口喷人?”
徐夫人跟着说:“华氏,你也不要狗急跳墙什么人都咬,你儿子身后的胎记铁证如山,你洗不掉!”
正堂外突然传来一叠声朗笑,一个看似风尘扑扑,精气神却极好的男子大跨步而入:“什么胎记铁证如山啊?”
华氏一闻声脸色陡然一变,连忙往门口跑去企图拦住来人,却到底是慢了一步。
徐夫人看见他便笑了起来,来人不是远在江浙的温二爷温廷鸿,又是谁。
连阿芙都不得不觉得华氏的命当真是不好,已经到天要亡她的地步了,谁又能知道温廷鸿会在今日回来呢?
其实若非温廷鸿回来,这一招也并不能将华氏一击必杀,华氏擅长做戏,周氏尚且昏迷不醒,徐氏又和离归家了,只要温亭弈不闹,温克行不说,知道这事的奴才下人,如数灌药发卖,久而久之事态沉寂下来,她又是高高在上的温二夫人了。
只可惜,半路杀出个温廷鸿,天要亡她。
徐夫人毫不避讳的说:“老身说的话或许会有不敬,却也句句属实,”
华氏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尖叫道:“二爷,二爷别听!都是假的,他们在骗你!二爷别听!”
温廷鸿将华氏搀起来,笑得和蔼:“鸢娘你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华氏看着他的笑,一股寒意自脚底板升腾起来。
她呆愣着,听温廷鸿问道:“徐夫人请说。”
徐夫人也察觉出一丝端倪,却也当作不知,随意道:“你的长子,是华鸢与你三弟未婚苟合的产物,他身后的胎记与你三弟后腰上的如出一辙,若是不信,你大可随意查证,在场众人皆是证人。”
姜氏本以为温廷鸿会暴跳如雷,阿芙却很是惊疑。
温廷鸿突然眯眼一笑:“原来是这事儿,我早已经知晓了,不过还是多谢徐夫人好心。”
徐夫人才不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戴着绿帽子,甩手便走:“那老身这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