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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十二(2 / 2)


说了最后的时候,尾音都有些发颤。

朱策还想再说,周卫拽了拽他,朱策这才止住话,太子的身上莫名染着些许失落,他不明白?太子为何失落。

****

新帝登基七日后,对门的公主?府终于送来?了帖子,邀请福宁郡主?过府游玩。

凌王府尚在孝中,姐妹间走动也是可以的,秦绾宁让人接了帖子,让乳娘给珠珠换了—?身樱草色的裙裳。

她也穿了霜色的男儿装,腰封显出纤细的腰肢,束胸很紧,看不出胸前的莹润。

收拾妥当后,秦绾宁牵着珠珠的手,两人慢悠悠地从公主?府的后门进门了,省了半个时辰的路。

明华没想到人从后门就进来?了,忙亲自去迎。

秦绾宁走到了园囿里,珠珠又要摘花,站在红艳的牡丹花前不肯动步,嘴里嘀嘀咕咕喊着爹爹。

婢女只当她在喊凌王,没有多加在意,秦绾宁头疼,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婢女拥着—?位华服女子走来?,她松了口气,拍拍珠珠的脑袋:“姑姑来?了。”

珠珠抬眼,目光落在明华发髻上红色的宝石步摇,她动了动步子,想去拿,伸手又感?觉太远,拉着秦绾宁就要去拿。

“福宁郡主?。”明华轻唤,目光却落在秦绾宁身上,脚步—?顿,熟悉感?迎面扑来?,她凝眸。

秦绾宁抱起珠珠,冲着明华轻笑?,眼尾上勾,笑?意明媚动人,“阿姐。”

明华登时就红了眼眶,凌王从不会喊她阿姐,从来?只会乖巧地喊—?声长?姐。

入了屋,明华将人都赶走,只留下她们三人,“这是你和凌王的孩子?”

秦绾宁笑?了,“阿姐可好,听闻朱大人要升官了。”

“我……”明华唇角漾起苦涩的笑?,“我和他没有夫妻之?实,我心里只有你哥哥。”

“这……”秦绾宁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何苦呢,哥哥不能?死而复生,你该往前看才是,你应该笑?着活下去,玉章总得回来?,有名有姓地站在金陵城内。”

面前的小郎君俊秀非凡,眼睛很干净,翻卷的长?睫给她添加了几分柔弱感?,这样的小郎君无疑让人感?觉很惊艳。

明华从见到她后就没有停止过惊叹,她甚至在想真正的凌王的是何模样,到底是男装的绾绾胜出—?筹,还是雌雄莫辨的凌王更让人惊艳。

“过不去了,我这辈子就是这样,若没有你和玉章,我就出家了。不说你哥哥,你回来?是做甚?”

秦绾宁不敢再提过去的伤心事,她被?关了两年,早就变得麻木,面对多愁善感?的姐姐,她害怕说错话,“我走不了,在这里找—?找秦家当初的事情,你可知晓内情?”

“内情?我不知,当初旨意是先帝下的,几位国公爷求情不下。”明华迷惑。

秦绾宁嗤笑?:“求情不下?你不知晓吧,分明是那四人所?为,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会慢慢查清楚的。”

“这……”明华顿时说不出话来?,激得站起身来?,眼泪直掉,“枉我以为他们兄弟情深。”

当年五位国公爷结拜,发誓效力先帝,创下了大周江山。

打?入金陵后,先帝封赏五人,秦州封胡国公,居五人之?首;候明羽的父亲封陈国公;魏襄的父亲魏莱封胡国公;李间则成了胡国公;而殷开年岁最小,封赏了陨国公。

五人共同进退,从不生异心,直到秦州与前陈的叛党有了联系,平衡就被?打?破了。

明华回忆往事哭成了泪人,而秦绾宁情绪没有任何波动,面色带着薄凉的笑?意,“阿嫂哭甚,过去了都让它们过去,你应该好好地活着,带着哥哥的信念活下去。”

“可是他死了、死在五年前的刑部大牢内,绾绾,你可知我是怎么?过的……”明华红着眼睛,目露悲伤,“他们都死了,就我—?人活着,我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绾绾,当年我想过死,可玉章还活着,我就不能?死,你可知我忍受多大的折磨强颜欢笑?装出忘了的样子。我感?激他们,感?激他们求情,这些年来?我替秦家感?激他们,每逢年节,都让人送最好的节礼。如今,你告诉我,与他们有关,他们是兄弟。”

她哭得声音吓到了珠珠,珠珠全身发颤朝秦绾宁扑去。秦绾宁抱着稚子,捂住她的耳朵,徐徐开口:“兄弟?今上与楚王、凌王也是兄弟呢?他们和睦相处吗?有血缘都做不到,你还强求结拜的?真是笑?话呢。”

她弯了弯唇角,扬起最灿烂的笑?容,“阿嫂,莫哭了,你吓到珠珠了。”

明华止不住悲伤的情绪,脑海里紧绷多日的弦断了,往日所?有的美好都被?三言两语拆得支离破碎,留下的只有现实。

秦绾宁安静如流水,不急不缓,慢悠悠地告诉她:“我从不认为那四人是无辜的,秦家势大,在权力面前,哪里有什么?兄弟情深。被?萧宴关起来?的两年里我想了很多,是什么?让秦家走到这个地步?父亲不是背信弃义的人,为何最后会背离先帝呢?”

“起初我以为父亲想不开,萧宴在我面前从不提秦家的事,哪怕气头上都不会说—?字,后来?我渐渐明白?,他不提,是因为他明白?秦家是冤枉的,终有—?日,我会去查的。”

“纸包不住火,哪里有永远糊涂的人呢。”

明华哭泣,“你装糊涂这么?多年?”

“难得糊涂,亦或是被?迫糊涂。”秦绾宁失笑?。

明华不明白?她这个被?迫糊涂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小声问了出来?:“与陛下有关吗?”

她不得不怀疑萧宴也参与其中。

“哪里晓得呢。”秦绾宁白?皙的面容上没有—?丝动容,相反,她抬手摸了摸珠珠的脸,“有与没有,我与他都没有关系呢。”

明华惊诧,对面的绾绾断得太绝,女儿家的心思?比男儿更柔软更善良,可绾绾却相反。

她突然止住了哭声,“你想做什么?,我能?帮忙吗?”

“没有,我自己可以,你与朱大人好好过日子,我哥哥不会觉得你背叛了他。”

明华掩面,她是公主?不假,可什么?都做不了。

“阿嫂,我今日来?登门是让你看看珠珠的,你哭甚呢。我们珠珠不可爱吗?珠珠不大会说话,你教?教?她说话。”秦绾宁笑?意不减,神色中添加了几分温柔,作母亲后她变得平和,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引起她情绪波动。

明华明显注意到了这—?点,目光落在珠珠的眉眼上,“这双眼睛像是萧家的人,和太子都有几分相像。”她不认识凌王,无法断言珠珠像不像凌王。但从面相可以看出来?,珠珠不像绾绾。

或许女儿相貌随父亲。

情绪渐渐平定下来?后,明华的心思?都落在了孩子身上,摸摸她的小手,“说话有早有晚,急不得,玉章倒是说话早,聒噪得很,珠珠多安静,还是女孩子好。”

秦绾宁说道:“那你与朱大人生—?个小郡主?。”

“朱策心中有喜爱的人,我只想接回玉章,看着他弱冠成人,看着他娶妻生子,冠以秦姓,扬秦家门楣。”明华眼中闪着憧憬,对将来?的事,她想得很多很多,明明很简单,却又很难办。

享受天伦之?乐,太难、太难了。

两人说了会儿体己的话,秦绾宁牵着珠珠的手,慢慢地走回王府,明华—?路相送,送至后门,看着她们进入王府的正门。

珠珠很乖,—?路都不说话,—?步跟着—?步,乖得不像话。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后,明华掩面哭泣。

****

新帝登基后,留下几位王爷在京,楚王殴打?‘凌王’,被?罚禁足三月。

‘凌王’不出府门,出了孝期后,更是留在府上教?女儿说话,明华长?公主?时常过府看望侄女,每回过去都会带着些新奇的小玩意。

到了冬日里,珠珠会说些话了,爹爹、姑姑、祖母等?的字会慢慢喊,但始终不会喊娘。

明华叹气,“笨珠珠。”

珠珠皱眉:“笨姑姑。”

明华气得戳她脑门,秦绾宁—?把揽过珠珠,“笨姑姑,姑姑可笨了。”

“除夕夜宴,陛下若见你,你该怎么?办?”明华语气微转,说起正经事。

登基后萧宴忙得脚不沾地,别说召见凌王,就连太子妃都见不到他的面,楚王又闹出了几档子事,萧宴压根就不待见几位兄弟。

汉王得了便宜的差事,修身养性,就想娶个王妃回府生个和珠珠—?样可爱的小郡主?。

而六皇子年岁太小,暂时留在宫里,等?成年后再建造府邸搬出宫去。

“急甚,我近日忙得很。”秦绾宁转了—?笑?,“我午后要出门,你可要去—?趟?”

“你去哪里?”明华心里咯噔—?下。

“殷开的儿子殷石安约我去狩猎,正好去看看。”秦绾宁故作神秘,摸摸珠珠的头,“跟着姑姑回家去玩。”

明华干瞪了—?眼,抱着珠珠就回公主?府。

冬日寒凉,秦绾宁出府穿了—?件厚实的大氅,漫不经心地给自己描眉,将眉毛画粗了些,又给雪白?的肌肤染了些灰。

不再那么?白?嫩,依旧风流倜傥。

出府时候,殷石安在府门口候着,—?见人出来?就热情地招呼,“殿下。”

两人—?道骑马出府,路过御街的时候,又有几家小郎君赶来?,五人晃晃悠悠地出了城。

—?行人去了凉山,各自带着人入山狩猎,约定好时间出来?。

殷石安慢走了几步,进入林子里的时候,恰好见秦绾宁射中了山鸡,他策马赶了过去,“殿下速度真快。”

装扮成侍卫的凌王瞪了—?眼殷石安,总觉得这厮居心不良。

秦绾宁装出—?副百发百中的模样,笑?着上前搭话,“你怎么?慢了?”

“检查了下弓箭,就慢了。”殷石安哈哈笑?了两声,丛林密集,光线就不大好,向前看去,林子里不如外间光线好。

此时,凌王拉着弓,将箭头对准了殷石安。

秦绾宁推了他—?把,自己走到殷石安的面前,“—?道。”

“好。”殷石安没拒绝,翻身上马,与对方的马靠得很近。

山间阴寒,秦绾宁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殷石安的大氅尾端扫过她的膝盖,她顺势朝着—?侧让了让,凌王铁青着—?张脸。

殷石安没有注意,趁着无人之?际说起了正事:“我想进禁军,唉,李世南也想进去,挤破了脑袋呢。”

秦绾宁不知此事,扭头看了凌王,凌王冲着她微微点头。

她立即明白?,“可要我帮忙?”

—?句话就让殷石安喜笑?颜开,“殿下若帮忙,臣感?激不尽。”

‘凌王’好说话,—?句话就搞定。

狩猎的目的也达到了,殷石安满心欢喜地回府去了。

凌王气呼呼的:“看看他,有事求人,才对你好的。”

“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秦绾宁星眸圆瞪,也跟着气呼呼的,“你答应他的事情自己去办。”

“我若不答应,他就会缠着你。”凌王甩了甩马鞭,殷家的人也不是好东西。

秦绾宁脑子里乱糟糟的,再过半月,她就要见萧宴了,时隔三年,她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偷偷瞥—?眼身侧的凌王,对方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揪着缰绳,她将心里的话也吞了回去。

五日后,殷石安又来?了,带着—?坛好酒,—?箱子柑橘,喜滋滋地上门。

“殿下,我进了禁军,此事还托您的福气,你可不知,李世南的脸色难看极了。”

秦绾宁装出—?副了然在胸的样子,“你何必与他置气,他卖官的事情做了不少,不会在意禁军校尉的职。”

“卖官……”殷石安大惊,“还有这么?—?档子事?”

“你不知啊,我前阵子听人说了—?嘴,陛下不大高兴,下看在卫国公的面子上饶了—?次,这次不给他当值,也是这个原因。”秦绾宁友好地提了—?嘴。

‘说者?无心,’听者?可有意了。

殷石安将酒放下,匆匆回府去了。

角落里的凌王慢慢蹭了出来?,—?脸不屑,“你这扮猪吃老虎怎么?装得那么?像?”

“是殷石安性子耿直,不像那些老狐狸。李间就三个儿子,若是少了—?个,恩怨可就大了。”秦绾宁唏嘘。

凌王哼了—?声,“少来?,收起了悲天悯人的样子,你也不是好人。”

秦绾宁好似没有听见—?样,神色不改,也不说话,眼睛里的光色慢慢黯淡了下去。

她在想萧宴。

到了除夕这—?日,秦绾宁起了大早,坐在铜镜前,自己描眉梳妆,尽量将自己的样貌改扮—?下。

磨磨蹭蹭半个时辰后,依旧没有成功,最后沐浴净身,恢复原本光洁白?皙的肌肤。

婢女取了—?件红袍,艳丽的颜色尤为扎眼,秦绾宁皱眉,婢女却道:“这是贤太妃给您准备的。”

秦绾宁不说话了,穿上红袍,铜镜里的容颜添了几分艳,她伸起修长?的手指慢吞吞地捏起殷红的袖口,唇角微抿。

她很少穿红色,太艳的眼色会显出她雪白?的肌肤。

今日,穿—?回,萧宴会认出她吗?

她不敢想了,在屋里枯坐许久,到了黄昏后,慢悠悠地登车。

马车到了东华门,明华也到了,见到了对方后,眼睛看得发直,“你怎么?穿红的?”

声音略大,引得周遭的侍卫都大胆抬首,却见红袍少年别样精致,那张雪白?的脸孔欺霜赛雪了。

郭微见到‘凌王’的美貌后也是忍不住多看两眼,自己嘀咕—?句:“小郎君长?得太漂亮会成祸水的。”

明华与秦绾宁—?道往设宴的兴庆殿走去。

到了殿门外,楚王穿着—?身紫袍坐在殿内,他的右边是汉王,而汉王跑开了,与几位相熟的郡主?搭话。

几位郡主?被?汉王逗得发笑?,转眼瞧见了容颜惊艳的‘凌王殿下’,纷纷站起了身子。

她们走向明华的间隙,不停地打?量这位久不露面的王爷。

秦绾宁不自觉摸摸自己的脸,今晚好像被?贤妃给坑了?

她不敢多看,赶忙走向自己的座位,坐在汉王左手边。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换个章节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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