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见浑家心细,心中如何不喜,早一把搂在怀里笑道:“就?是恁的最?好,往日里不过雪地里头抓两把抿一抿罢了,这样的福却?是头一遭儿享的。”说着,就?着盆里洗了脸,大姐儿又?递过一块东西给他,三郎却?不认得?,接在手里一瞧,是个长方儿的金纸包着,上头精致细密的纹样儿。
打开来一瞧,倒是块上好的香胰子,因笑道:“这个我倒是见过的,原是你们?女?孩儿家金贵,弄了来梳洗,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没得?糟蹋东西做什么。”
大姐儿道:“这是前儿我托那货郎大哥办来的,听见是西洋玩意儿,大镇店的线儿铺里头得?的,不是寻常货,所以陪了来,你且用用,也是我一番心意。”
三郎听见浑家这般说,只得?用水晕开了,洗了两把,果然香甜,因笑道:“怪到往常泡澡堂子的时候常听见人说,这香胰子最?是个爱物儿,洗一块倒要吃两块……”逗得?大姐儿扑哧儿一乐。
眼见窗外头有些光亮了,连忙说道:“你且在屋里坐坐,帮我拾掇了炕上,棉被收进炕柜里就?罢了,旁的不用你沾手,我去?厨房走走,应个景儿。”
三郎点头答应着,送了浑家出去?,回来叠了被褥,放进炕柜里头,忽见枕边搁着大姐儿的喜帕,上头赫然一枚处子元红,映在雪白的丝帕上面,十分光洁可爱,赶忙珍而重之收进怀里,不在话下。
却?说大姐儿来在院里依旧静悄悄的,便知王氏与?四郎、五姐兀自沉睡,因进了厨房,捅开灶烧热了锅,先把头天?席上收下来鸡汤热了,瞧那盖碗底下,金银蹄的折箩还有一碗菜,搁在案板上剁得?细碎,合着鸡汤煮了一锅烂肉面。
见有腌菜缸子,开了来看时,但见只有糖蒜、咸蒜并萝卜干、地瓜秧子,总无十分可吃之物,只得?一样捡了一点儿,细细的切了葱花儿,拿香油一收,外加槽油一拌,预备下四个吃碟儿,下饭用的。
一面又?起个小炉子,单熬了一锅白粥,见有昨儿席上收下来的大鸭子,撕了一点子腿子来,熬进粥里。一面笸箩里头瞧见十来个鸡子儿,不知婆家的规矩,倒不敢十分用。
忽然昨儿自己陪来的一筐喜蛋,连忙捡了几个,拿清水洗净了蛋皮,就?插在粥锅里煮了,预备等一会儿吃饭。
大姐儿忙了半日,小厨房已经拾掇得?整整齐齐的了,方见那王氏慢条斯理?儿的出来,一面打着哈欠,手上按了按发髻,碧霞奴隔着窗子瞧见了,不等她伸手,赶忙来在近前打起帘子来。
那王氏故作惊讶,大惊小怪的道:“哟,这才多早晚就?起了,昨儿闹了一日,今儿起得?倒早,偏生生得?这样单弱,累坏了可怎么好呢?我们?老三也是个没算计的,不知道心疼人。”
一面说,一面就?走进来,见灶上做了烂肉面,又?煮了粥,吃碟儿都预备下来,好精细的刀工,脸上越发有了笑模样儿道:“老三家的好手段。”
碧霞奴连忙谦逊,一面笑道:“媳妇儿才来,不敢和太?太?比巧,只求太?太?别嫌弃我们?粗笨,有不到的地方儿太?太?只管说我,媳妇儿学着办就?是了……”
那王氏见这乔大姐儿生得?漂亮,难得?倒是这么个好温克性?儿,心里虽然欢喜,却?又?犯了脏心烂肺,因支吾了她两句,便抽身出来,直奔新房里来。
这厢三郎在新房收拾整齐了,只等大姐儿开饭,待要去?厨房里帮衬,又?怕给母亲撞见,絮絮叨叨又?要说他半日,只得?耐着性?子坐着,忽然想起昨儿四郎来家,自己因要招呼宾客,无暇说他,如今时候也不早,不见他那屋子有人起来,不如趁这会子没事,去?唤了他起来,认真劝几句,管他听不听呢,自己少不得?要唱个黑脸儿,尽一尽父兄之责才是。
打定了主意,抬脚要往外走,也没理?会,一打帘子,迎面撞进一个人来,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瞧原是寡母王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忍住笑扶住了道:“娘这会子跑来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贤惠的姐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