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我,我可以说我去找朋友玩,我可以去找小眼镜。”我犹豫地提了个毫无建设性的方案,师姐笑了笑:“你们才认识多久?”
“我总有一点用的,我可以帮你的。”
师姐你相信我啊我真的可以帮你的!
此时此刻我无法吹牛,但凌霄在脑里噗嗤噗嗤地笑有点儿像水开了,我其实不太记得起她给我演示的路线了,此刻拼命回想。
“求我。”凌霄还是一副臭屁的样子。
“求你了。”
“那我也不告诉你。”
给我气得够呛。
师姐果然还是没有同意,她身为凤吟山现在的大弟子的责任感让她不允许她带着灵根未觉醒的师妹深入险境,况且她现在能力有限,无法护我周全。
而且她说师父给我也安排了任务,跟着她去了,我的任务就完不成了。我这时候才想起来我颤颤巍巍接过的烫手山芋,面露苦色,师姐陪我看了会儿直播就离去了,剩我一个在光幕闪烁前苦恼,脸像是被染过,色彩缤纷。
师姐起身到后山,她的衣袖带起风声,凤吟果跟着呼啸,她静静地穿过果树林,看这些高低不一的果树。她很少来这里,没有种过树,没有修过枝,没有浇过水,也没有摘过果。
她感到自己和这些树木毫无关系,仿佛连带着和凤吟山没有太多联系,这种陌生感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站在片陌生的地方,她静静地碰了碰凤吟果翅膀一般的,火红的花萼,碰到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不对,紧急缩回手,却被坚硬的细刺划伤了。
指尖沁出殷红的血珠。
我师姐不知道,凤吟果的摘取是需要一定技巧的,我也是摸索着终于成为了一名摘果老手,需要用掌心轻轻侧托果底,用刀斜插在花萼三分处,然后换手,用先前那只手握刀探入,另一只手拧枝,然后就像是灯泡被拧下来,凤吟果被托在手中,然后用刀挖掉有刺的花萼,剩下硬硬的果壳。
但我师姐毕竟是我师姐,她第一次受伤,第二次就用灵能护罩保护双手,摸出一把匕首,摸索着摘下一枚果子来,但因为不得法,果实不完整,汁水从硬壳中溢出来,一塌糊涂地甜腻着。
师姐盯着果子淌下血红的汁液,溢出掌心流到手臂,默默垂了垂眼,坐在树下吃掉了这个果子。
然后继续。
果树林中传出了声声吟唱,一浪一浪此起彼伏,师姐穿梭在果树林中,暴力拆果子,吃掉了五六个碎掉的果子,双手沾满汁液,指缝血红。
师姐顺手抬手吮了吮指尖。
这是个很幼稚的动作,像是小孩子吃糖吃得浑身都是,为了不浪费就去舔手指。
师姐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凝重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凤吟果摘多了,她像是去杀了好些人似的,双手鲜红。
凤吟果树的啸叫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这些果子是有风就能叫的家伙,但它们还是如同我的孩子,有一点风吹草动我就爬起来查看动静,结果我看见我师姐站在树林间盯着双手看,表情很冷峻。
好像被我撞破什么尴尬的事似的,师姐表情松动,有些僵硬地解释:“我想试着摘果,但总是做不好,你平时辛苦了。”
“啊呀,师姐,有技巧的。”
我摸出匕首上树摘果,给师姐演示了一遍。
师姐照做了一遍,这次不再像杀人现场了。
师姐汲水洗手,水流汇聚在树下像是一汪血泊。我觉得师姐看起来心事重重,她仿佛被心事攫取,表情无时无刻不透着一股凝重。
“师姐我跟你说个秘密。”
“嗯?”师姐试着摘了一些果子放在筐内,我摸出铲子找到一颗粗壮的树,在树下层层泥土中挖出我的果酒。
“你有没有杯子?我们偷偷喝一点。”
如果我那时候知道,之后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见不到师姐,我不会小气地只摸出一坛酒的。
那个傍晚我和师姐坐在一起喝酒,师姐没有因为我是未成年而责备我,我们都心事重重,师姐走前,我画了一幅图给她,虽然很抽象,但那是凌霄给我演示的穿过食人花的示意图。
“我去过玻璃栈道,我观察过了,要这么,这么,然后这么走,呃,你可以参考一下哦。”
“谢谢你。”
也不知道师姐有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我希望她记得。
其实我和师姐相处的日子太少,来不及建立深厚的感情,可是她这次走,我总是很担心。
我们这座山上大家各自放养,寂寞地消化情绪,但是我还是很爱我师父,很爱我师姐和我师兄。我不会是毁灭世界的大魔王,我会记得山上发生的一切,如果我有道心,我的道心就是不去毁灭世界,不去做一个大魔王,不让我师父那样伤心,好好活着。
为此我愿意忍受一切苦厄。
“我不会让你夺舍我的。”我对凌霄说。
“哇可你能做什么呢?这可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当然是干点儿能干的了,你在说什么屁眼子一样的狗屁话啊。”
“文明一点!天天屎尿屁的!你可还是没成年的小女孩啊能不能学点好!”
“以毒攻毒,以屁攻你。”
“哇怕了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