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多忠拼命地揪着自己的胡子一不小心将精心保养好的几缕美髯给揪了几根下来一时之间不由得红了眼眶一半是心疼另一半也是真疼。
他不理解啊!
为什么宋军的进攻就停下来了呢?
前一天还轰轰烈烈咬牙切齿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宁要将城池攻破来个鸡犬不留的狠劲儿转眼之间河晏海清风平浪静了!
这不对啊!
一定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种明明知道有事但自己却猜不出来什么事儿的感觉着实有些让人抓狂。
大人物们都习惯于将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胸然后作出相应的判断和处置一旦有事情超出了他们的掌握之外他们心中的慌乱其实比普通人更加的不堪。
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事情是习之为常的。
认命就好。
但对于大人物们来说自然就不一样了。
城上的西军将领们都奇怪得很前几天宋军几度攻上了城墙仁多忠都一副成竹在胸丝毫没有慌乱的表情今儿个如此平静怎么反而看起来像热锅上的蚂蚁呢?
这些人的位置还低自然是无法理解仁多忠这种人物的心境。
事实上此刻在离盐州城不远的宋军大营里崔瑾亦是无可奈何。
他很想进攻啊!
但是此刻他却无力指挥那些骄兵悍将们了。
因为曲珍也跑了。
主帅崔昂已经跑了两天了。
昨天晚上副帅屈珍也走了。
临走之时将所有的指挥权力都移交给了崔瑾。
可是这样的情况之下崔瑾拿到了指挥权又有什么用?
前天会议告诉众将领统帅崔昂因为劳累过度病倒了。
崔昂倒下了还有曲珍。
众人还稳得住。
但今天早上的会议崔瑾告诉大家因为洪州那边出了事情曲珍连夜赶去洪州与唐怒共议粮草转运的大事请大家各安本份。
当时就已经有人怀疑了提出要见崔昂。
好在崔瑾随从之中有人精通口技躲在布幔之后模仿崔昂的口音斥责了一众将领一顿这才算是瞒天过海糊弄了过去。
但是明天呢?
崔瑾苦笑。
他必须在这里撑住。
多撑一天自家父亲便多一分逃出去的把握。
崔家的荣耀寄托在父亲的身上而不是自己这个毁了容又是个瘸子的家伙身上。
只要父亲能安然逃回去崔家便不会倒。
这一点崔瑾勿容置疑。
当年河北兵败所有崔家人都以为大厦将倾之时崔昂却力挽狂澜反而借此事情更上了一层楼一跃而入都堂成为了大宋相公。
这一次崔瑾相信父亲照样能够化险为夷。
粮食还能维持三天但主副两位统帅已离开的消息是绝然瞒不过三天的。
或者明天就是大限。
一旦众多将领知道了真相这支大军必然崩溃。
崔瑾倒了一杯酒仰脖子喝下。
“你们都走吧!”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崔瑾对着自己的几个忠心属下道:“趁着今天还能走带足粮食和银钱就说是奉了我的命领去联络其它军队赶紧走再拖就走不了啦!”
“公子不走吗?”一人问道。
崔瑾摇头:“我不能走。总是要有个人留在这里为所有的事情托个底儿的。”
一众属下含泪而去。
现在的崔瑾真正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了。
又是一天波澜不惊地就这样过去了。
朝阳初升鼓声响起中军之中照例召开所有将领会议。
看着大帐之内主位之上仍然空空如也看着左边曲珍的位子也是无人安坐众多将领一齐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右侧第一位的崔瑾。
崔瑾虽然只是一个管勾机宜文字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这支大军的三号人物。
崔瑾微微一笑借口早就想好了就看大家信不信只要信了便又可以混过去一天。
但还没有开口外头却响起了急骤的马蹄之声。
众人愕然回头这里可是中军大帐怎么可能允许奔马?
除非是有紧急到了极点的军情。
大帐撩开一名斥候满面土色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两翼各三十里处都发现了大量的西军骑兵。”
大帐之内响起了轰然的惊呼之声。
崔瑾低下了头叹息一声。
来得如此之快真不愧是萧定萧长卿啊!
一名老将看了上面的崔瑾一眼一把薅住了这名斥候:“多少骑为首的是谁?”
“两边加起来最起码有上万骑为首的举着九尾白狼旗!”斥候哆哆嗦嗦地道作为一名有经验的斥候他当然知道在西军之中九尾白狼旗代表的人物是谁!
老将一把推开了斥候转头望着崔瑾厉声道:“崔管勾大帅呢这个时候大帅要出来主持大局啊!”
崔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神色平静地道:“大帅已于三天前奉诏回京。”
大帐之内瞬间便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