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探出头,确定季修睿醒着,才端着药碗进屋:“王爷,喝药吧。”
之前唐晓慕问青竹千年人参的时候,因为愧疚,声音很轻。屋内的季修睿没听见,并不知道人参已经用完。
青竹扶他起身,看到被褥上的十多张银票,大吃一惊:“这么多银票?”
“给王妃拿去。”季修睿一下子就猜到来源,蹙眉端起药碗,压着眼底的厌恶慢吞吞地喝完。
青竹将银票送还唐晓慕,眼底满是羡慕。
王妃可真有钱。
“喏,这个给你。”唐晓慕抽了张五百两的银票给他,“算谢你救我一命。”
青竹喜出望外。
王妃不仅有钱,还大方!
他伸手想接,但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季修睿。
季修睿拿着帕子擦嘴,动作轻缓得体,看也不看地说:“给你就拿着。”
“谢谢王妃!谢谢王爷!”青竹美滋滋地接过银票,发现自己和王爷的积蓄之间只剩下一座大宅的差距,走路都有点飘。
唐晓慕不满地问:“我给你的银子,你为什么要谢王爷?”
青竹一愣:“您和王爷是夫妻,夫妻一体……”
唐晓慕气恼季修睿不信唐元明的清白,气鼓鼓地嘟囔:“谁和他夫妻一体?”
季修睿紧阖的眼慢慢睁开:“那你想怎么做?”
“我会想办法查清楚事情的经过,证明爹爹和哥哥的清白。”唐晓慕发现自己对这件事毫无头绪,现在连漠北都没法去,在这里放狠话也没用,不由得感到挫败。
“王妃息怒……”青竹不知道他们俩在闹什么,见没自己的事,忙端着空药碗出去。
旭日东升,天逐渐亮起来。
唐晓慕怔怔地望着手里的银票,气恼地往妆台上一丢。
这么多银子有什么用?
还不是连爹爹和哥哥的下落都不知道!
她眼眶发热,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想哭的冲动。
季修睿明净的眸底泛起一道涟漪,望着帐顶缓缓道:“不想殉葬的话,我给你写道手书,保你不死。”
唐晓慕一怔。
季修睿这个人,好像没有那么坏……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开口:“王爷……你的病情找神医裴霜看过吗?”
“裴霜行踪不定,许多年都没出现过,或许已经死了。”季修睿眉头紧蹙,似是不愿意提这个人。
唐晓慕忙道:“我去年见过他,他医术很高的。要是我能找到他来为你医治,我们做个交易可好?”
季修睿一下就猜到她的目的:“你想利用裴霜跟我谈条件,让我帮你证明父兄清白?”
这些年唐元明手握重兵,唐家又是外戚,一直都很低调,争取不被帝王猜忌。
可皇帝的猜疑心重到超乎想象。
如今整个唐家入狱,朝臣对此噤若寒蝉。太后被变相软禁在宫中,唯一一个相对自由唐晓慕却只是个十七岁的姑娘,没有半点势力。
她想靠自己的力量还父兄清白难于上青天,只能求助于人。
季修睿未中毒前,太后曾想为他指婚,但被季修睿以年纪尚小为由拒绝。
太后玩笑似的问:“说什么年纪小,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季修睿推说没有,但太后从他否认前的片刻迟疑中,知道自己猜对了。
诸位皇子虽与她没有血缘,但都尊敬她。太后也乐于成人之美,笑呵呵地问:“是哪家姑娘?老实告诉哀家,哀家派人去瞧瞧。”
季修睿连连摇头,咬死不说。
太后猜测可能是姑娘身份不高,没法做宣王妃。她不乐意做坏人,便也没急着指婚。
以季修睿的能力,他若有心想娶姑娘为正妻,肯定有办法暗中提携未来岳家。
可后来没多久他身中奇毒,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太后跟唐晓慕写信时聊到过这事。
唐晓慕想,如今她为了活命,占了季修睿辛苦为心上人留下的王妃之位,季修睿一定厌恶她。
可这么厌恶她,还愿意给她一条活路,她也该投桃报李。
唐晓慕点了点头,补充道:“不仅是帮你找裴霜,我还可以跟你和离,把王妃之位让给你的心上人。”
季修睿愣了一下。
唐晓慕怕他觉得自己没诚意,态度真诚地强调,“你如果担心她误会,我今晚就从你房中搬出去。我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将来我可以帮你跟她解释。”
季修睿一言难尽地闭上眼,半天没说话。
唐晓慕忐忑地等待他的答复,就在她琢磨季修睿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蓦然听到季修睿说:“金疮药三十两。”
唐晓慕一愣:“啊?”
“金疮药三十两。”季修睿重复了一遍,冷着脸告诉她,“既然只是单纯合作,那我们之间的账还是算清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