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便被风霁这么一直养下来了。
如是数日，凡世已经由秋转冬，骤然冷了下来，就连开阳峰的四季殿也下了一场初雪。
结界外，是七曜山四季常青的化外仙境。结界内，高高翘起的屋檐上落了一层薄雪，风一吹便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风霁晨起时，双脚刚一踏出门槛便听到了细细的踩雪声。
“师尊起身了。”顾南逐上前来扶她：“外面下雪了，仔细地滑。”
风霁倒是不怕，她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哈出一口寒气：“没想到今年的雪来的这么早。”
“下雪了，就离过年不远了。”
顾南逐转身走进风霁的房间，翻了一件儿披风给她搭上：“师尊坐一会儿就回去吧，外面怪冷的。”
风霁早已经修成仙体，可以说是寒暑不侵，外界冷热对她来说早就没什么区别了。
她弯腰在地上抓雪：“要么我教你一个不冷的方法？”
顾南逐回头，兜头便被她揉的一团儿雪砸在了衣襟之上。风霁大笑：“四季殿的雪向来都是这么玩儿的，你别那么少年老成吗。”
她身后花树红樱绽绽，覆眼的帛带和发丝一起落在颊边，噙着笑倒是丽的惊人。
顾南逐扫了扫前襟上沾着的那点儿细雪，也开始蹲在地上揉雪球：“师尊，这可是你起头的，别说我欺负你啊。”
南方湿热，就算是到了冬天也只是下雨。顾南逐生在南方，长在南方，从没打过雪仗。
但，这却不耽误从小和同龄孩子打泥巴架的他超常发挥。
风霁披着系着披风到处乱躲，时而抓个雪球稳稳的丢过去。她丢的少，却不影响她每一弹都正中顾南逐的身子。
一来二去，二人身上都落了一层薄雪。
云莫白尚未起身就听到师徒二人在院子里又笑又闹，他捏了捏眉心，推开门还未等醒神，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兜头丢在他的头顶。
风霁高高的举起一只手：“中靶！”
顾南逐蹲在地上搓着雪，回头看了一眼动作僵住的云莫白，又僵硬的回过头来。
他默默丢掉手上的雪团：“师尊，你打错人了……”
风霁：“……”
刚起身的云莫白便无辜的遭了无妄之灾，他站在门前冷静了几息，咬牙切齿：“风霁！下雪天你在外面乱晃，眼睛不要了吗！”
“我现在又看不见。”风霁摊手，巍然不惧的掂了掂手上的雪团：“过来一起？四季殿没有药王宫的人，没人跟在你身后走一步都要提醒你注意形象。”
云莫白掸身上细雪的动作停了停。
他是真的不爱疯，一直都是。
从小，他便在药王宫中规中矩的长大，一言一行都有人悉心教导着，力求他能长成一个根正苗红的少年英杰。长大了，他又担着整个药王宫的颜面，稳重的在这一辈年轻人中都是极为出挑的。
风霁早些年的时候顽劣，甚至拿尺子量过。不论是着急与否，云莫白迈的四方步跨度都是一样的大。
就像是……一个塞在模子里长大的人。
现如今见风霁和顾南逐闹得开心，云莫白觉得自己实在是融不进风霁的生活之余，也觉得自己着实不该和她一般见识……着实不该和一个老顽童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见识！
心里想着，却又是一个雪团落在他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