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萱长叹口气,她本以为这辈子在恒王的帮助下,可以逃脱裴萱的原生家庭了。
后来安安稳稳地在京城住了快一年,今日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还会千里?迢迢以这种方法找上门来。
她沉吟一会儿,问?道:“你?可有和他?们说我?的事?”
“没有没有,”裴金娥忙摇手道:“他?们确实问?过我?,我?只推不知?道,当初我?本就是?自家上京来的,这个?也不用扯谎……”
张萱点点头,道:“他?们既然找到这里?来了,就先这么着吧,你?先回去歇着,去瞧瞧孩子,今日天色不早,且待明日,把你?爹娘接来安顿好就是?。那三个?人就交给我?处理,你?别管了!”
裴金娥用力握握张萱的手,仍不安道:“实在对不住的很……”
“没事,你?去吧!”张萱抽出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看着她回了后院。
但,说归说,她还是?有些发愁怎么处置裴家三口:
说来说去,裴同良和刘氏,毕竟是?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若当真狠下心将他?们弄得消失不见,第一个?伦理上便说不过去;
再说,她自己心里?也迈不过那个?槛。
但若和他?讲道理,那是?不可能?有用的,对于无赖,最无用的就是?讲道理。
而她也没什么比他?更无赖的法子--裴同良是?光脚的不怕她穿鞋的。
张萱透过隔间,望着那头雅间的门帘,才?下定决心,想要亲自去会一会他?们时,偏梅少安来了。
他?新中了进士,才?又考了庶吉士,今日无事,便想着来张萱的铺子来向她报个?自己的喜,顺便再问?问?她关于自己的婚事,她想通了没有。
看着新刮了须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梅少安,张萱瞬间有了主意?。
她将刚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将梅少安引进隔间,悄声与他?如此这般说了几句话,便见他?拍着胸脯,向雅间而去。
雅间里?,裴同良带着刘氏和裴小弟,三人正就着茶水,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的点心。
见有人进来,忙将手中的点心一口吞下,和着茶水赶紧咽下,哪知?那点心偏梗在了喉咙,“咳--咳--”他?用力咳了两声,又费劲地往下咽,终于,在憋得脸红脖子粗后,将那最后一口咽尽了。
梅少安轻咳一声,不理会他?这番动?静儿,迈起方步,径直朝主位而去,将椅子往后一拉,离桌子远了几尺,坐下,将衣裳前?摆一掀一放,搭在了膝上。
裴同良虽是?无赖,却属于窝里?横那种,虽无耻,却会察言观色。
他?见梅少安这个?架势,心中便打起小鼓来。
梅少安照张萱的指点,先上下瞟了裴同良一眼,接着便将眼转向雅间门口,盯着帘子上的花纹,冷声问?道:“你?是?裴金娥什么人?”
裴同良谄媚一笑,道:“回……的话,小人是?裴金娥的叔父。”
“嗯?”梅少安拖长了声音,将眼神转回到裴同良身上,眼中尽是?怀疑:“本官怎地没听?说她还有亲叔叔?”
裴同良忙道:“大,大人明鉴,小人和裴金娥的父亲,乃,乃是?同族。”
“她要成?婚,请了爹娘来也就罢了,怎地又要你?们来?这是?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梅少安摆起腔调,加上他?那副身形,颇有气势:“若实在要将亲戚都请来,干脆回老家操办算了,来这里?做甚么,倒要来添乱!”
“不不,不是?,不是?!”裴同良吓得忙道:“我?,我?,小人,小人不只是?来找金娥的,而是?来找闺女的。”
“你?闺女?是?谁?”梅少安道。
“是?,是?,”裴同良赶紧说道:“小人的闺女,当初也进了京的,就是?,就是?恒王府……小人不敢说谎。”
“你?闺女叫什么?又与恒王府有何?干系?”梅少安眼睛微沉,问?道。
“小人的闺女,大名儿叫做裴萱,当年在渭河县时,被恒王他?老人家带去了的!”说到这里?,裴同良渐渐直起了腰身,说话忽然有了底气:“恒王他?老人家看中了我?家萱娘长得美,所以才?带回去,做房里?人去了!”
梅少安皱眉,近来京里?关于恒王的传闻很多?,其中有一个?便是?他?不近女色,连屋里?用的下人都是?小厮,渐渐竟传起他?有龙阳之好来,这会子怎地还有什么房里?人?
“胡说!”梅少安道:“恒王怎会看上你?一个?村姑?可见是?扯谎!”
“不敢不敢!”裴同良脖子一缩,道:“当初,我?家与县令大人也是?有亲的,是?同族,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