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宋苍预料的，贺云并没有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立刻指天发誓，而是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贺云才开口：“...你真的会删掉吗？”
宋苍：“当然，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句话似乎给了贺云莫大的信心，她的眼里重新亮起了希望。
她低下头，整理自己过于杂乱，已经有了一些折痕的病号服，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道：“其实我一直嫉妒你。”
宋苍：“嗯？”
说出了第一句，之后的话语就顺畅得多了，贺云闭了闭眼，继续道：“你是我们家的嫡系长女，能力好，样貌好，还有许澈这样一个人人艳羡的未婚夫。
“从小到大，我身边几乎没有人能比得过我，除了你——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对你产生一点嫉妒之心，也不是不可能吧？”
贺云抬起眼，就对上了宋苍审视的目光，然后她就是一愣。
在贺云的记忆中，贺筠从未有过这样的眼神——她的眼神冷漠而冷静，就像是工程师看着一台出了问题的精密仪器。
贺云：“...姐姐？”
宋苍：“你在撒谎。”
贺云的面色涨红了，她大声辩解：“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我还能有什么理由一次又一次陷害你？我图什么！”
宋苍倚在门框上，语气平淡：“要是你真的因为嫉妒我，而做出这些事情，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吧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宋苍低低地笑了起来：“妹妹，我来教你——如果想用嫉妒这个借口搪塞别人，应该过两个回合再把这张‘王炸’丢出来，不然只会显得很假。”
贺云本想再辩驳什么，但对上“贺筠”冷静而笃定，带着一点笑意的眼神，她一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苍的面庞上挂着专属于贺筠的明媚微笑，她伸手替贺云将一缕碎发压到耳后：“既然妹妹不准备说，那我也不强迫你了——不过这份录音，还是保留在我这里吧。”
听着宋苍的话语，贺云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灰败了下来，她想要让自己的面庞上带上往常那般从容不迫的微笑，但最终还是事与愿违。
贺云的眼中盈上了一点泪光，但她尽力地睁大眼，不让那点眼泪掉下来。她直视着宋苍，强迫自己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既不体面，也不好看的笑容。
“那就随你怎么做吧，反正我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贺云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掩饰不住的颤抖，“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无所谓。”
然后这位贺家二小姐转过头，支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看着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宋苍若有所思：“或许我应该换一种身份和贺云谈谈。”
...
“所以宋女士还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正午，在意识空间之内，贺筠正襟危坐，而对面的宋苍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比较特殊饮食习惯吗？资料上只写了你偏爱甜食，我需要更详细的。”
贺筠一愣，似乎没预料到宋苍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但她很快如实答道：“我对芒果和酒精过敏，虽然不会有特别严重的过敏反应，但这两样食品我一般都不会碰。”
宋苍点了点头：“还有吗？”
贺筠：“可能是因为对芒果过敏，恨屋及乌，我不太喜欢吃水果，对了，我还讨厌菌类..这些算特殊的饮食习惯吗？”
宋苍：“算。”
贺筠：“还有，我喜欢吃甜点，尤其是红丝绒蛋糕。这一点宋女士应该知道。”
宋苍：“哈，毕竟，虽然贺云抢你未婚夫，搞垮两家公司，但是她记得你喜欢吃红丝绒蛋糕。”
贺筠很明显被扎到了心，一时间沉默下来。
宋苍并没有理会贺筠被扎成筛子的小心心，无情地问道：“你对芒果和酒精的具体过敏程度如何？”
贺筠：“不太严重...也就是手上会起一些红疹子，很快就会消退——但这并不影响我对这两种食物的厌恶。”
宋苍将自己上一次问话记满笔记的白纸整理成一摞，放在了办公桌上：“好了，目前的问题就这些了，贺小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贺筠似乎也没有预料到这一次的问话这么快就结束了，她看着整理资料的宋苍，忍不住开口道：“...我有一个问题。”
宋苍：“讲。”
贺筠深吸一口气：“宋女士，你一直都这么刻薄吗？”
宋苍似乎没料到贺筠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她沉吟了片刻：“我只是陈述事实。”
贺筠：“...”
宋苍：“当然，委托人的意见我们还是要考虑，以后我的言辞会注意绕开您的那颗脆弱的心脏的。”
贺筠：“...”莫名感觉更嘲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