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众人也都是脸色惨白,谁也没有想到,城外胡虏的包围已经是如此严密了。
可以称得上是风雨难彻了。
“再来!”荀崧用手一拍城垛,恨恨的说道。
这一次,荀崧与众人又是选出了二十多人,并且在是周密部署之后,分散成了三个方向突围。
可是事与愿违,作为所有人最后希望的这一批死士,也都是伤亡惨重。
至于那两三个没有落到的胡虏手中的‘死士’到底有没有突围出去,荀崧等人是几乎没有报希望的。
因为按照约定,当有人成功突围出去后,不管如何,都会在某一个方向上纵火起烟,来給城中的荀崧等人示意的。
可是一连两三天,都是连一个火星儿都没有出现过。
所有人都是心如死灰,他们全都知道,又一次的突围肯定是失败了。
那几个‘漏网之鱼’很有可能死在了途中,或者是受到了重伤,要么就是干脆逃跑求生去了。
总之,这许昌之围恐怕无解了!
荀崧又是召集了众人共商此事。
与前两次的果断和坚决不同,这一次众人都是没有了可以引用的得力部曲了。
毕竟,这种九死一生的活计,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
更何况,就算是有能胜任者,也不一定愿意就这么白白送死啊。
城外挂在胡虏枪尖上的几十个人头,可都是一个个的明证!
对于这突围之事,荀崧也已经是彻底变成了让众人自举自荐。
这种死亡大于存活的事情,要是赶鸭子上架可是毫无用处的。
说不定被强迫出城送信的人,一出场就去投降胡虏了。
那样的话,还要白白搭上所剩不多的轻甲和马匹。
“谁人愿意再出城?”
荀崧一边说着,一边又是扫了一眼众人。
所有人在荀崧目光触及的时候,都是连忙低下了头,或者是望向了左右。
“谁人愿意再出城?!”
荀崧又是问了一遍。
他刚刚在几个士人的脸上看到了诡谲之色,在这种危机时刻,那极有可能意味着背叛!
要是没有了援兵,那就是彻底没有希望了,肯定会有人做出铤而走险勾结城外胡虏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必须得有人挺身而出,并且还要突围成功!
见到众人全都默然不语,荀崧心中轻叹,不禁沉声的说道。
“既然无人敢应,好,那某就亲自出城去荥阳求援兵!”
荀崧的话如同一击重鼓,让众人都是面露惊讶的看向了他。
有几个与荀氏交好的士人想要劝阻荀崧,但却都是刚刚启了嘴唇,却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在众人的沉默下,荀崧自己说出的话,就要必要去做了。
就在这时候,在大堂的偏门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
“阿父不可!”
话音未落,一名身材修长,穿着红罗衣衫的清秀少女就走了进来。
她身后泛着泛着一缕黄灿的阳光。
朦胧的落日余光,看似及笄之年的少女,披着散落的少女青丝,迈着轻盈矫步,向荀崧走去,众人纷纷让开条道。
荀崧听到声音后,见到这名少女,也是首先略微一惊讶,而后眉头一皱,轻声的呵斥道。
“此乃军议重地,小儿辈岂能擅闯!”
“还不速速退去!”
原来,这名红装少女乃是行豫州刺史荀崧的长女,名字叫做荀灌,平常都是唤作灌娘,今年不过是十三岁。
“如今胡虏围城半年,一旦城破,不论男女老幼,皆是有刀兵殒命之灾,到了那个时候,难道还分什么男女,什么小儿辈嘛?”
荀灌面对呵斥,倒是一点也不慌张,反而是非常镇定的辩解道。
荀崧的子女中,最为喜爱的就是这个喜爱弓马骑射的长女,所以也是并没有再继续斥责,反而改为询问。
“灌娘,为父问你,刚刚为何说‘不可’啊!”
荀崧说这话的时候,不由的老脸一红。
其实在刚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还是有些许庆幸的。
那可是九死一生,哦,也可能是十死无生的从数万胡虏中突围啊。
“父亲乃是城中军民所望,是数万人的主心骨,岂能轻易离开城中!”荀灌用清脆的声音大声的说道。
小小年纪的她虽然才十三岁,但是一身的英武之气却是丝毫不输成年的男子,就连目光之中也是透出一股凌厉之色。
“万一父亲离开城中,再有奸邪之辈勾结胡虏,那可如何是好!”
荀灌的这句话,更是如同一把锋利的小刀,刮的在座的某些人脸皮生疼!
“我儿说的有道理!”荀崧也是点头说道。
刚刚是自己一时冲动,考虑不周了!
就城中某些人的节操,要是没有了自己坐镇,肯定早早就与胡虏勾结妥协了。
那样的话,颍川荀氏一门可就成了胡虏砧板上的鱼肉了。
不仅是连皮带骨,包括数百年的名望也就毁于一旦。
不过,女儿荀灌接下来的话,却是更是让荀崧及众人大大的吃了一惊。
“突围求援之事,我愿往!”
荀灌脸色严肃的大声说道。
“什么?你去?”荀崧脸色大变。
但是,在看到女儿荀灌眼中的坚决和请求的意味后,荀崧也是知道女儿并不是做小儿戏言。
他忍着心中对众人的不快,立刻就是向荀灌说道。
“如今接连两批人皆死难,你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又如何能穿过虎狼一般的敌军,去往数百里之外的荥阳呢?”
荀崧心里不住的想着:好女儿,乖女儿,你快说不知道,然后就退出去吧!!
“父亲放心,儿接连观察了多日,城外的胡虏在半夜的时候皆是没有了游骑马蹄的声响,肯定是夜深后就睡觉去了,儿可趁着半夜出城,以快马轻骑突围!”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