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源推开咖啡厅大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角落里的那一撮打?眼的黄毛。
“怎么回事?”三两步就走到?他对面坐下,脱口而出问道。
Fed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是仲源,很快笑了笑,说:“仲哥这么快就来了。”
但仲源此刻似乎并没有闲心去顾及任何其?他的事,依旧定定地盯着Fed,重复着刚才的问题:“你刚才在?电话里说林锐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自己?才刚刚摆平了那个女人,林锐吸毒的事应该是不会走露出去的。
Fed目光对上了仲源的眼睛,却很快不露痕迹地躲闪开来。侧过身?子,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一沓报纸,推到?仲源面前?,刻意地笑了笑,说:“仲哥平时都不看报纸的么?”
仲源听着他这句调侃觉得有些古怪,却也来不及多想,只是迟疑地把报纸挪到?身?前?的桌面上。然而刚低下头?,目光就轻而易举地落在?了那个无比显眼的照片之上,整个人都随之僵硬了。
“仲哥,”Fed看着仲源开始变得不自然的神色,努力保持着面上云淡风轻的笑意,朝他欺近身?子,一字一句地问,“那个人……是你对吧?”
其?实明明知道答案,却仍要固执的用问句来说出这番话。Fed问出口之后?,自己?反而先解嘲地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到?底存在?一丝不切实际的奢望。只是又能奢望什么。无论如何,无论是和林锐在?车上拥吻的,还是在?浴室里……的,总之……都绝不是自己?。
“是,”过了很久听到?仲源声音低沉的答复,一字一句确是肯定的,“那个人确实是我。”
有点惊讶于仲源超乎意料的坦率,Fed目光涣散了片刻,一面又赶紧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黄毛,用一个笑容掩盖了内心的各种复杂的情绪,一面说了句“是么”草草作答。
只是声音中的低哑,以及面容里的僵硬却被仲源看得清清楚楚,低头?轻轻笑了笑,知道Fed还是不太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至少在?林锐的事上,这小子就单纯得和那个在?生意场上的那一套套手段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再想想,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要看见“林锐”这两个字,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不可否认的丧失理智的。
“喂,Fed,”想到?这里,仲源忽然又低低开口,待到?对面的人闻声再度看向自己?的时候,才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其?实昨晚,你去过林锐家里……对吧?”
Fed闻言身?子明显地颤了颤,却低着头?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刘海遮住了眼睛不给人看见其?中的表情。直到?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点点头?,给出了迟来很久的反应。
“那么……你都知道了?”
回应的依旧只有片刻之后?另一个缓慢而迟钝的点头?。
尽管Fed躲在?自己?的刘海后?面,死不肯露出眼睛来,但仲源看着他却仿佛能看到?他极力掩饰着的失魂落魄。一时间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种事,以自己?所处的立场,是根本安慰不了的。
“Fed,我知道,你对林锐……”在?推了无数次眼镜之后?,觉得气氛实在?不太好?。仲源叹了口气,终于决定开口捅破着层纸,谁知说到?一半却被Fed果断而坚决地打?断了。
“哈哈,仲哥,干嘛突然搞得这么严肃,”Fed抬起头?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忽然一脸轻松的表情摆摆手说,“你只管放心就是了,我又不会跟你抢林锐。”
仲源看着对方笑得几乎抽搐的脸,知道那太过反常的轻松神色分明是一种极度拙劣的掩饰。低低地叹了叹,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又听Fed再度开口:“其?实仲哥……感情的事没有谁对不起谁的,虽然我……算了,没意义了。林锐选择了你,只能证明我的魅力还是不够啊。”轻轻咳了咳,又哈哈一笑,只差没伸手在?胸口捶捶,做出个豪迈的爷们儿?状来。“不过仲哥放心,男人要做的事那么多,怎么能为?了区区感情的事束缚住手脚?理性的经济人是不能太过于感情用事的,这种假设虽然在?现实中并不存在?绝对的情况,但是事实证明是最?合理的。比如说……”
仲源推了推眼镜,静静地听着Fed反过来安慰自己?之后?,还滔滔不绝地用长篇大段的经济学理论来论证自己?的理智冷静和感情淡薄。虽然质疑,但也没有必要去追究那究竟是不是伪装,听他讲完了之后?只是一笑,说:“好?,那样是最?好?的了。毕竟,林锐还是很需要你的。”
Fed听到?仲源如此恳切的话,点点头?,逐渐恢复了平静的状态,低头?看着半空的咖啡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我想我会一直守着他的。”话出口,好?像又觉得不太好?,赶紧伸手挠挠头?,嘿嘿笑了笑,“只要仲哥不介意就好?。”
“怎么会?”仲源淡淡地摇摇头?,低头?看了看身?前?的报纸,表情表情不觉又严肃了一点,转移话题道,“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会去摆平的。”
“仲哥打?算怎么做?”
“我想,”仲源盯着报纸上的图幅看了看,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如果说,换掉媒体矛头?所指的对象,林锐应该就会暂时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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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锐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在?轻揉自己?的头?发。
睁开眼,看到?仲源坐在?床边,正低头?看着自己?。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开灯的房间里也是一片昏暗,只有窗外一点残存的明光隐隐透入,点亮了他嘴角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