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包里掏东西窸窸窣窣的声响都格为突兀,余光瞥到她拿出手机,然后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让初家的佣人给她收拾床铺。
见她是真的动了气,傅凛玦沉吟片刻,对她道:“初原,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话,可以说出来。”
他始终是克制的,情愫没有丝毫外露,仿佛两人谈论的是“今晚吃什么”。
初原夸张地“哇”一声,一手捂住嘴,活脱脱像个话剧演员,“傅总真的想听我的想法?”
这一秒,傅凛玦是不想的。
然而初原已经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已经滔滔不绝地控诉,“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前脚我才说你忙,你后脚就出来打我的脸,怎么,玩我不来我装的戏码很有趣?”
又冷笑一声:“我都打算亲自去医院慰问你,早说你在温柔乡,我不就不打扰了嘛。”
傅凛玦疲惫地阖上眼,取下眼镜擦了擦,复又戴上,“我解释过,去晚宴是临时改的主意。”
“哦?为谁改的?”
她这根本不是好好说话的语气,傅凛玦放弃和她沟通。
没一会儿,初原收到一条新消息,是林总助发来的一张行程表。
[夫人,这是傅总让我转交给您的。如果您有需要,以后傅总的行程我都会向您汇报。]
“?”
你他妈谁?你去干了什么和谁见面我很关心吗?whocare?
初原更气了,新仇旧恨一起记上,哼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只留给他一颗可爱的脑勺。
末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按下隔音板,对前头气呼呼道:“李叔,回初家!先送我!”
*
不管多么生气,仙女都是需要睡眠的。
到初家后,初原在自己的小群里把把傅凛玦360度diss一通,就乖乖去睡觉了。
醒来时天色还早,初原没有赖床的习惯,起来泡了个玫瑰浴,在做妆前护理时,梳妆镜上的手机闪了闪,一连来了好几条消息。
初原腾出一只手拿起手机,是叫人帮忙查的事情有了后续。
昨晚傅凛玦到宴会会场的时候,她就觉得和傅凛玦一起的那个女人眼熟,但一时想不起那是谁,便拍了照让朋友帮忙去查一查。
其实她不至于要了解每个靠近傅凛玦的女人,毕竟被联姻绑在一起的二人,从对方身上索取到的只有家族利益,没有感情。
而昨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一种莫名的冲动。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
初原低下头看手机屏幕。
[我昨天也觉得眼熟,这不就是那谁吗。还记记不得以前破产的世宏集团?她就是世宏的千金,蔡泽瑜,高中和傅凛玦一届的,后来毕业出国就没音讯了。]
[不过说起她,你应该还记得一件事吧。她出国没有多久,傅凛玦也去普林斯顿读书,当时全校都在说傅凛玦是追着她去的美国,你还和我们嘲笑过傅凛玦恋爱脑。]
[蔡泽瑜是这半年才在江城出现的,听说她和合伙人开了一个事务所,叫北泰,专门负责建筑和景观设计,这次西城的设计就承包给了北泰。]
[你也是学景观的,应该听过这个事务所吧?]
初原气都快喘不匀了。
她何止听过,还特别熟!
嘉恒是国内的老牌房地产企业,西城的那块地,就是嘉恒负责开发。前段时间,初原大学时的学姐想替公司拿到西城的景观设计,所以拜托初原帮忙走后门。
初原把学姐他们的方案给傅凛玦看过,傅凛玦口上说着符合公司的投标要求,最后以北泰更合适的理由选择了北泰。
这让初原在学姐那里丢了好大一张脸。
她一开始真心以为,傅凛玦是因为“合适”才选择的北泰,合着……这是给老同学开绿灯?
我杀傅凛玦!
愣神间,又有了新消息。
[初小七,还有件事,想了想还是给你说一下……]
[蔡家没破产之前,和傅家一直来往甚密,要不是担心后代不愿意,原本打算给傅凛玦和蔡泽瑜订娃娃亲。这两个人高中时就传了不少绯闻,谁都没有出面解释过,依我看,多半是对对方有点意思。]
初原感觉大脑“嗡”的一声。
[你没有听说那是别人不告诉你,而且昨天傅凛玦带蔡泽瑜去晚宴,是帮蔡泽瑜引荐。你想想,他一个老资本家面孔了,会不图利益帮人?就算有利可图,蔡泽瑜有什么可给的?]
是啊,一个乙方,求着甲方爸爸都不为过,甲方图她什么?
地板一身闷响,初原恍然回神,才发现手机掉了下去。
她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仿佛看见很多过去。
和傅凛玦结婚,是初家的安排,也是她的义务。生在这样的家庭,没有享受了权利却去追求婚姻自由的道理。
结婚后,人人都夸他们是模范夫妻,但没有谁比二人清楚,除了要一起出面应付家人、应付社交,哪里还有在同一屋檐下的生活回忆?
一年了,养条狗起码都知道它会什么时候拉屎。
初原也曾有过绮丽的幻想,只是遇到傅凛玦这种性子的人,她的小姐脾气可伺候不起。
而且……
他居然还有一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郁结一同涌上,她脑海里某个念头从未这般汹涌。
捡起手机,拨通傅凛玦电话。
嘟声之后无人接听,她转而打给林总助,“你转告傅凛玦,抽个时间来把离婚手续办了。”
林总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