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晟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侄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很强硬、很蜇人，亲戚间的情分一点儿都不顾及。
霍瑾心里本该是发怵的，但或许是因为南昭在场的缘故，他下意识地就做出决定，要冲动地逞强到底。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士气消沉，于是他竟然也生出了万丈的勇气，处在霍晟楷的面前，他咬了咬牙，没有率先低头。
他甚至连小叔叔三个字都没有叫出口。
南昭蹙着黛眉推拒开霍晟楷。三个人难耐的修罗场中，最先打破寂静的还是她。
她冷淡地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霍晟楷其实是为了她发的那条动态而冲动前来的，但他并不打算当着霍瑾的面直接和她聊这些事情，于是他只言简意赅地回答说：“我想和你谈谈。”
霍瑾觉得自己被屏蔽在对话之外。
南昭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的底色苍白如纸，偏偏红唇又刚刚补过颜色。
霍晟楷以为她会回绝他，他以为她会说：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但南昭给予他充分的陈词机会。她尊重并捍卫他说话的权力。
“你想在哪里谈——我家？”她看起来有点儿疲惫，其实她的体力已经有点儿跟不上年轻人出门约会时的满日程安排了。她不想再纠结细节问题，不管是谁，霍晟楷也好，霍瑾也好，他们想说什么，上楼之后开门见山地跟她直接说关键就可以了。
“至少别在这里。”她四下里看了看周围旷阔寂静的夜景，语气揶揄，“我还不想让自己的私生活，变成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霍瑾怕南昭不让他同时在场，因此他紧紧地跟上南昭的脚步。
“你想旁听？”南昭当然感应到他亦步亦趋地追着她走，像是所有的心思都牵挂在她身上似的，于是她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随后舒展地扬起眼眸，轻巧应诺的声音像是在空气中打了个旋儿，“那就一块儿来吧。”
霍晟楷此刻倒也没有再阻拦。
虽然他觉得，过会儿他要和南昭谈的话题，事关她是否把霍瑾当成是他的替代品，可能并不适合霍瑾坐在一旁全程听个完完整整，但他乐意看到霍瑾能知难而退。对方也该看清楚自己在这段感情关系中究竟处于怎样的地位。
霍晟楷很确定，南昭根本就不爱霍瑾。
他的侄子没有办法对他造成威胁。
毕竟，货真价实的本尊怎么会畏惧对上赝品呢。
他巴不得看到霍瑾因此受挫而失意。
*
*
南昭带着他们俩人走进电梯。
她主动按下了按键，两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后侧，像是两个保镖。
气氛稍微有点儿冷滞。
而南昭向来善于主揽局势，她喜欢把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上。
于是她弯起唇角：“看你们两个刚刚的架势，我都怕你们在楼下打起来。”
霍瑾把头转向另一侧，他故意让霍晟楷不存在于他的视野范围里。
可惜就算他把电梯轿厢的墙壁盯出花儿来，也无法改变他在霍晟楷面前气势天然第一头的事实。他犟着脖子不说话。
霍晟楷看了自己侄子不成器的样子，他只想冷笑。
他越看越觉得，霍瑾除了因为基因作祟，身材和长相和他确实有那么几分相像之外，他们两个再也找不到什么共同之处了。他觉得南昭找到了一个残次品做替身。分手之后，她的眼光回落了不少。
【呃，他们两个为什么都不回答你的话——】
系统忽然觉得电梯里的空气都满溢着尴尬。
【天哪，昭昭，你有没有觉得，空气干燥得都快摩擦出电火花了。】
【昭昭，你不能再说两句啊，我好怕，嘤嘤嘤——】
好在霍晟楷很快就接腔了，他没有让南昭的话被不上不下地悬置在那里。
“你什么时候看我打过架了。即使我再年轻十岁，我也不会做打架斗殴的事情。”
霍晟楷话里话外，明晃晃地都是意有所指的模样。
他就差把“霍瑾曾经打架斗殴过”几个字写在纸上贴出来了。
霍瑾仍然是不服气的样子。他别扭地继续保持缄默状态。
“原来小瑾在念书的时候，还是个校霸啊。”南昭直接把霍晟楷暗示的内容点破出来，但她的语气还算温柔，其中浸没着酥酥甜甜的蜜糖般的善意玩笑。
电梯终于到了楼层。
系统可以好好地透一口气了。
南昭拿钥匙开了门锁，请霍晟楷和霍瑾两人入内。
这已经不是霍晟楷第一次到访了。上一次南昭坐他的车出意外导致脚踝扭伤，霍晟楷亲自搀扶她上楼的时候，才是他第一次进她的家门。
但这是霍瑾第一次登门拜访。
霍晟楷的观察力很强，他注意到，南昭使用的明明是带密码锁功能的大门，但她今天偏偏用了钥匙开门，还得麻烦地从包里面把钥匙翻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