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牟(今沉阳苏家屯区陈相屯镇塔山山城)城外荒草深深。
年逾古稀的罨古只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场深深叹气。
夏人来了这里大概要变成农田了吧?多么肥美的草场啊看不到一点沙子平地松林与盖牟一比真的可以扔了。
忽然之间盖牟城门大开数百骑冲了出来。
“吁——”邵承节勒住了马匹回首看向城门道:“这破门该换了。”
堂堂盖牟大城城门还是拼凑起来的木料新旧不一看着甚是碍眼。不过更该换的似乎是城墙。至今只修缮过但原本的基础太差就该扒了重建。
吐槽完之后邵承节马鞭遥指前方道:“辽阳、盖牟、新城三地没甚耍的地方了。诸君可愿随我北上?”
“殿下天潢贵胃都敢去末将又有何惧?”王彦章笑道。
“殿下不可!”担任供军使的杜光乂一听立刻谏道:“我军势单力孤不宜轻进。”
说完又看向王彦章怒道:“王彦章你安的什么心?你手底下才几个兵?如何敢撺掇殿下北上?”
被杜光乂这么一说王彦章又惊又怒。
他根本没多想只是下意识想找人厮杀罢了被杜光乂这么一骂好像他在诱骗秦王进入险地一样。
“哎无事无事!”邵承节打圆场道:“兵贵精不贵多人也不少了。”
王彦章手底下本来有一千骑都是安东府州兵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有所折损还剩七百多。
罨古只手下倒是有三千多骑但他们是契丹人投靠时间不长确实不是很可靠。
至于清塞军他们与万胜黄头之类的一样连游奕使都没有只有都虞候手下掌管着少许斥候、游骑、信使、传令兵之类做不得数。
不过邵承节倒是从府兵中挑选了三千会骑战的军士给其缴获的契丹马看样子是早有预谋了。
“殿下万金之躯如何能冒险?”杜光乂苦劝道。
“杜使君……”邵承节说道:“春秋之时君王亲自领兵此为正统缘何阻我耶?”
“可现在并非春秋之时!”杜光乂毫不让步上前拉住了邵承节的缰绳。
“使君莫要再劝了。”邵承节转头看向他一脸严肃地说道:“不得苦战没有大胜可享国乎?”
杜光乂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邵承节轻轻拉开了他的手叹道:“大夏数十万武夫凭什么效忠你一个既无军功又无勇武之人?凭什么?”
杜光乂无言以对稍稍退开了两步。
光靠皇子的身份是不足以让人买账的他很清楚。
靠着今上的遗泽武夫们或一时服从但时间长了终究是个隐患。尤其是朝堂出点事的时候很容易引起动乱。按照圣人的话来说就是容错能力差。
但如果太子是靠军功上来的即便朝廷上出点事或者弄了一些不得人心的政策只要不是太过分都无事这就是容错能力强。
“我自去也使君管好军粮便可。辽阳、新城、盖牟、白望诸城军务由安东府王济川代领诸将可知?”邵承节又看向清塞军、府兵诸将吩咐道。
“遵命。”诸将齐声应道。
“无需几日诸位便可北上了。”邵承节大笑一声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王彦章瞄了杜光乂一眼冷哼一声紧紧跟上。
数千骑浩浩荡荡地消失在了北方的天际边。
杜光乂静静地看了很久方才转过身来摇头轻叹:“这世道!”
温文尔雅、智谋出众的皇子在这个狗屁世道是不可能继位的。
大夏有十余皇子其实真正有机会的很少光一个年龄就卡死大半了。今上五十了他很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培养出更多的有军功的皇子。
“走也!”杜光乂也上了马吩咐道:“让白望县耆老、土豪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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潢水静静流淌蜿蜒而过将一座城寨凸显在了河岸的三角地带上。
城名为仪坤阿保机登上汗位之后修建因可敦述律平出生地而得名——仪坤二字含义深远大致位于后世克什克腾旗万合永乡榆树城子古城一带。
仪坤州本为回鹘述律部的牧场之一而今述律部已远走北楼城内仅剩下了数千兵丁。
此时他们正拿着五花八门的器械在城外列阵紧张不已。
“紧张”不是担心契丹打输了。事实上契丹赢还是输他们不关心都是被掠来后就地安家的渤海兵操那么多心干嘛?
他们真正担心的还是夏人打赢后究竟会怎么样对待他们。
这可不是开玩笑。万一碰上嗜杀的死在他们刀下一点不奇怪草原上这类人太多了。
“冬冬冬……”战鼓声擂响了。
渤海兵们紧张了起来。前排士兵下意识握紧了长矛死死盯着对面高高的蒿草丛。
契丹人的战马不安地喷着响鼻。
马儿是敏感的它们敏锐地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而这个同类脾气暴躁野性难驯凶悍无比。
“杀!杀!杀!”对面传来了直冲云霄的杀意。
西北风劲吹杀意彷如实质般突破了蒿草丛传递到了这一边。
有马儿不受控地人立而起引发一片惊呼。
渤海人更紧张了前排军士瑟瑟发抖军官怎么骂都没用。
“得得……”奔雷般的闷响透过草原传递而来间或还夹杂着一些践踏河水的哗啦声。
不远处的契丹人也动了他们骑着战马开始慢跑。
对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到了最后奔雷声已近在耳边蒿草丛中出现了灰黑色的战马轮廓。
“来了!”有渤海兵绝望地哭喊。
风儿恰到好处地吹来百草尽皆俯首。
黑色的闪电驮着满脸狰狞的武士直若九幽恶鬼一样出现在所有人的眼睑之内。
“杀!”数千人齐声大吼之下十几个渤海兵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射箭!射箭啊!”军官怒吼道。
即便再不待见契丹人此时夏兵已冲到近前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该厮杀一番。
“嗖!嗖!”稀稀拉拉的箭失飞出软弱无力。
“我动不了了!”有渤海兵身体僵硬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