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抉择确实很难。没办法到最后还是要由朱全忠来做决定。
“镇汴十四年了……”朱全忠站在高台上台下是正在会操的军士但他却有些神思不属魂游天外。
精气神不如以往了不再像过去那样专注、热情、豪迈。每天起床之后总是感觉很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累更多是心理层面的原因。
人前装坚强鼓舞大军士气与将领推杯换盏与文官谈论古来帝王将相的得失精力看起来永远充沛永远一副充满信心的样子永远不服输。
但每天回到家之后总要一个人静静呆坐很久
英雄气短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吧。
“大王郑州战局不宜拖我觉得……”李振凑了上来建议道。
朱全忠摆了摆手李振果断住口。
“郑州还算安稳。”朱全忠说道:“大郎做得不错。他去之前贼势猖獗数万大军压过去后一下子清爽多了。”
“但这里的兵不能动一动则贼人又大举南下进薄汴州。”朱全忠转过头来看着李振认真地说道:“先稳住局面。这几万人丢不得。”
敬翔在一旁看得有些心酸。
曾几何时梁王也是气吞万里的雄主。与贼人连番大战死多少人眼都不眨一下甚至亲自上前线刺探敌情为此差点死于蔡贼游骑之手。
但平灭秦宗权后基本不再亲自领兵了更多地把精力放在打理内政之上。这是对的因为你不再是单纯的将帅而是数镇实际上的主人内政不修是无法长期维持下去的。隔壁的李克用就是个极好的例子若不是打下了幽州河东估计已经被他榨干了败亡是早晚的事情。
但理政多年之后曾经的豪气似乎被一点一滴地磨灭在钱粮、刑狱、办学等民政事务上锐气渐失暮气渐生如之奈何。
郑州不过两万余衙兵如今竟然要仔细算计生怕丢掉以后全局糜烂。这是什么?这是怕!
怕失败怕现在就被灭亡不敢冒险总想拖着等待转机。只此一点就让将来的前途蒙上了一层阴影。
台下的军士不断发起呼喝、喊杀声看起来像模像样。
天武八军汴州最后的预备队。但这是五万新兵不是五万老卒否则无论投入到哪个战场都足以改变局势。
夏贼确实兵多但河阳深耕未久洛阳残破不堪汝州更是堪称白地全靠陕西、河中乃至灵夏长途转运资粮这就极大限制了他们能动用的兵力。
纵有五十万骑你前线维持不起又有何用?
其实葛从周说得没错这时就该置之死地而后生放手一搏拣选精兵万人北上河阳若能侥幸取得大胜则局面会大大好转至少北线的局势可以得到很大的改观。
“朱瑄已经动手了吧?”朱全忠突然问道。
“回大王昨日传来消息朱瑄已遣使至濮州要求贼将梁汉颙率部离开借道魏博返镇。罗弘信在年前就已经允诺夏人可以借道返回河阳但不许再来。”李振回道。
“梁汉颙不答应会如何?”朱全忠问道。
“朱瑄会率军驱逐。”李振说道。
“让朱珍做好准备与朱瑄密切配合一旦发动就把夏贼围死、歼灭。”朱全忠说道:“梁汉颙覆灭夏贼没法从濮州袭扰我后方左右突将军、左右衙内军、亲骑军、捉生军、踏白都、英武都都可以派上用场。德胜军三千骑一至郑州局势立刻好转可见对付夏贼的零散乡勇骑军最管用。对了罗弘信还是不肯出兵攻河阳吗?”
“罗弘信遣使送来战马两千、绢五万匹、钱十万缗并未提到出兵助战的事情。”
“你再跑一跑吧。”朱全忠叹了口气:“魏博兵多将广钱粮充足牛羊被野实力不容小觑。若能出兵可能比杨行密更管用。”
魏博与宣武的关系也不错因为都有共同的威胁。孟怀二州于魏博而言相当于门户十分重要。当年韩简任节度使的时候锐意扩张河阳就曾被其短暂拿下。如今河阳在邵树德手中焉能不惧?
只可惜他们只愿提供钱粮、马骡不愿出兵助战。若能像杨行密一样两路出师一攻寿州、一攻安州则汴梁的局面能大大改观。
可惜可惜!
“大王我这便动身。”李振慨然应道。
“好好做。”朱全忠笑道:“邵贼想亡我没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