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希演对卫州城内的变乱没有丝毫心理准备。
彼时他还在城头巡视督促士兵们瞪大眼睛别让夏人摸上来。结果突然就听到城内变乱的消息仔细询问一番后直接骂娘了。
亥时他点了上千士卒全副武装杀向动乱最严重的坊市。
谁都知道面对外敌围城的时候城内一定要保持稳定否则大势去矣。这会变乱才刚起来夏军还不一定知道必须以雷霆手段快速镇压转过头来再稳固城防。而这也是他带着大批精锐火速平乱的直接原因。
其实变乱已经不再止于坊市了很多富户大族也武装了家仆与前来劫掠的兵士对拼。乱兵不与他们硬碰硬见到守御严密的高门大户立刻绕过去捡别的软柿子。不过在软柿子捏完之后这些大户还是会倒霉……
“都他妈昏了头了!”田希演掣出步弓连发几箭毙杀数人。
军士们在他的命令下也没有犹豫直接动手乱砍乱杀之下很快清理出了一大片“清净之地”。
谢延徽趁夜跑回了州衙。他与父亲谢希图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富贵不是那么好拿的你得拼得搏命。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谢希图、谢延徽父子带着一百多家仆直往西门而去。
他们拉了不少马车车上满载酒水、肉脯看着就像去劳军的样子。
路上遇到了少许乱兵一看他们这百余人的阵容直接绕路而走。
西门很快到了。
这里有值守的州兵本有百余人但这会只有区区数十。见到刺史亲自劳军有些受宠若惊立刻招呼袍泽们过来搬运。
“还是使君晓事知道俺们的苦楚。往日多有得罪见谅了。”负责城门防务的副将嬉笑道。
至于他小小一个副将怎么就对理论上的州兵最高指挥官刺史“多有得罪”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风气嘛!魏博共和国的国情嘛!
“大敌当前自当勠力同心。”谢希图悄悄避到一边笑道。
副将又看了看远处的平乱的场面微微有些遗憾。谢使君家的女儿挺漂亮的兵乱若再厉害一点说不定就能冲进谢府一逞快意了。可惜可惜了!
谢延徽亲自下场帮忙搬运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怎么着一个酒坛直接就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仿佛就是一个信号谢氏家仆纷纷从车上抽出隐藏的兵器劈头盖脸就朝守兵招呼了过去。
谢延徽快步走到副将身前抽出一把尖刀直接捅了过去。
副将刚要嘲笑谢延徽手上没力道却见一把尖刀迎面而来吓得直往后退。几个谢氏家仆早盯上他了刀斧齐下砍得他倒在了血泊中惨呼不已。
“别和这些武夫较劲开城要紧。”谢希图的头脑依旧保持着清醒见到有几个守兵狼狈奔逃家仆们居然一路追上去大砍大杀时立刻下令道:“开城!”
谢延徽武艺稀松但这时候拼的就是一股搏命的气势他带着最精锐的二三十人一路往里杀将最后一名守兵砍倒在地后立刻转动绞盘放下吊桥然后打开了城门。
城外的夏兵看到他们发出的灯火信号立刻冲了上去。整整一千甲士在城头守兵诧异的目光之下越过轰然放下的吊桥冲进了瓮城。
在他们走后第二波三千步卒也做好了准备分成数批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邵树德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随意地看着一片混乱的卫州城。
他不担心有诈。即便被人骗了也只是损失第一波千人罢了。
他对卫州城本身也不是特别在意。不过是一座土城罢了里面只有三千州兵拿不拿得下来也不是什么攸关生死的事情。
从今年元旦开始大概是他用兵以来最顺利的一年。区区七个多月的时间连下郓、齐、棣、安四州眼看着黄州、淄州、卫州也要攻克一共七州之地百余万人口纳入治下——城池不是关键控制野外的农村才是重点攻克州城不代表攻占了一个州失了州城不代表失去了一个州城市不产粮、不产肉实实在在控制的人口才是真实利。
共城、新乡、汲县这三个县的占领都不彻底还得好好整饬一番。
夏兵冲入城内后陆陆续续有卫兵从城头下来厮杀阻截。
正在镇压乱兵的田希演听闻之后大惊失色带着手头兵马火速回援。
双方在街头展开激战。
卫人是真的拼命了在田希演的率领下死战不退给予了冲进城的天雄军一千甲士重大杀伤直到田本人中流矢而亡这才终于崩溃散落得满大街都是。
接下来就是熟悉的追剿残敌的路数大伙都轻车熟路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持续到了第二天早晨。
邵树德一直待在城外大营内。
效节军军使霍良嗣押着大批粮草回到了营地不过他的兵马却只剩下的两千四五百人上下了居然还少了两百多。
“征粮时动手了?”邵树德放下手里的史书问道。
下乡征粮两千多人估计要分成几十股还要留部分人集结在一起作为机动兵力随时应对突发状况。人一分散确实很容易出事飞龙军深入敌后最大的损失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