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其实还是给予了一些支持的。
厅前黄甲军、银枪效义军、散员军、契丹直轮番下山虽然规模不大但攻击频率高打了就跑机动灵活。
但成也小规模败也小规模。规模小意味着无法深入河阳、邢洺磁诸州那么就造不成多大的影响力撑死了牵制夏军的偏师主力部队都不带搭理他们的。
不过他们还是很执着、很敬业的。从十一月中旬开始一直到十二月下旬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出击将近十次面对天雄、经略二军的围堵只打赢了三次损兵数千。
卢怀忠坐镇贝州城西纹丝不动督促各路大军勐攻。
时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从河阳、宣武甚至贝州本地征集来的土团乡夫付出了极大的伤亡突将、武威二军也轮番上阵反复攻打至十二月二十四日衙城内的守军伤亡过半甚至已经把将官家仆、子弟之流都编进去了仍然只有不到四千兵意志已然动摇。
新的一天到来了。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出击的军士们哈着热汽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从各条街道上聚拢起来开始了你死我活的进攻。
卢怀忠照例来到了伤兵营。
其实叫伤兵营并不太准确因为就没有一个集中的营地。贝州城很大房屋众多于是大量民房被征用供夏军使用。
“同华夫子这几年越打越好越来越勇勐让人刮目相看。”卢怀忠发出了和当初邵树德一样的感慨。
同华二州甚至整个关中在巢乱之前承平时间较长又是朝廷直接控制的区域民间武风渐弱组织度飞速下降战斗力退化得不像样子。以至于朝廷补充神策军要么吞并降兵要么去关东、河陇募兵至于招募长安市人入军是什么结果大家都看得到。
但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人这种生物就本质来说没有差到离谱的程度。
同华百姓迁居河阳后经常接受军事动员运输物资、上阵打仗的次数非常频繁再加上严格的冬训操练和当初已远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是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挺不过去的人要么死于敌人锋刃要么被督战队大肆砍杀剩下的人自然能去掉身上的各种不合时宜的特质向军事机器的方向发展。
“相卫夫子打得也不错。”卢怀忠站在一位操相州口音的伤兵面前指了指他身上的伤口道:“胸前三处背后只有一处不错。”
伤口有新有旧暂且不谈。但背后有伤口说明溃逃过。至于溃逃后为何没被杀大概是逃的人太多了全部杀了让人骇然。
“此伤是在哪得的?”卢怀忠问道。
“去岁卫州有草贼卢均作乱宋帅调诸州兵会剿那会受了两处伤。前些时日攻贝州外城我乡指挥使被流失射死我等乱哄哄跟着溃了下来背后让人来了一下。”乡勇不敢隐瞒直接说道。
乡勇一般按地域分各有指挥使。指挥使不是官说白了就是乡间的勇武之辈带着一群本乡本土的夫子上阵打仗。指挥使被流失射死乡勇确实会直接溃逃不能对他们要求太高。
草贼卢均之乱卢怀忠也有所耳闻。不过是个脱籍小军官扇动了一群愚昧的乡夫呼应河东、魏博起事攻打县城不克之后就已经散掉了一半人。剩下一半开始劫掠商旅、富户堕落成了草贼很快就被剿灭了。
“现在乡间还有人想作乱吗?”卢怀忠问道。
“多的是但畏惧夏王雄兵未敢起事。”乡勇直接说道。
在场的将官心中多多少少都有点数但这个乡勇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大伙感到有些不自然。
“利欲熏心之辈何其多也都是混账东西!”卢怀忠怒了。
乡勇见状讷讷不敢言。
卢怀忠收拾心情道:“你说了实话该赏。来人给他两匹绢。”
邵神剑立刻吩咐亲兵去取。
“夏王打河北非是要跟尔等作对。实在是有些人不成模样割据一方称王称霸鱼肉百姓不得不杀之。待平定之后便可修养生息尔等都可过上好日子。”卢怀忠安慰道。
乡勇连声应是但他其实不太信。朝廷啥时候在河北干过好事啊?无论是新朝廷还是老朝廷都一个鸟样。要不然以一镇抗天下的事魏博、成德干的也不是一次两次地方上不知道实力悬殊吗?为何支持他?
为夏军做事也是迫不得已罢了唉。
卢怀忠随后又走访了一些地方直到前方给他传来消息:贝州守将、刺史崔弘遣人来议和。
“让使者过来。”卢怀忠找了间还算过得去的宅院坐了下来吩咐道。
不一会儿某位形容枯藁的文士被领了进来。
“贝州司马陈业参见卢都将。”文士躬身行礼道。
“崔弘遣你来做什么?他若知机这会便该自缚出城或还有一条活路。”卢怀忠用力一拍桉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