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四日对大同军来说是昏暗无光的。
燕昌城到云州的短短四十里驿道成了他们迈不过去的死亡之路。
一万多大同军、万余土团乡夫以及未跟李嗣源撤走的数千燕兵被夏军一路尾随全军崩溃。
驿道之上到处是尸体。
冰冷的羊水之内淹没了不知道多少亡魂。
两侧的山岭之上惊弓之鸟般的溃兵随处可见。
丢弃大部队逃跑的大同军节度使石善友在冲至云州北十余里时与氏叔琮率领的州军迎头相撞。
没有退路的晋兵进行了困兽之斗。
结局是显而易见的数百人大部被击杀石善友死于乱箭之下。
至此曾经与夏军相抗多年的大同军主力基本上被歼灭了——以石善友的死为标志。
战斗结束之后氏叔琮第一时间走到石善友的尸体前。
“居然没有乞降。”氏叔琮看着满脸污血的石善友有些感慨。
他其实很理解石大帅。
都是乱世武人不到最后一刻岂能轻易认输轻易放弃?
是最后一刻才认输或许没什么好下场。但那又如何?在还有一搏之力看起来还有机会的情况下就放弃这种人就不可能出头因为你不够狠对自己不够狠。
石善友为了自己的基业战死死得其所也没什么可怨恨的这就是武人的归宿。
氏叔琮让人将石善友的尸体用草席裹了收了起来。随后又率军北上一路清理、收拢晋军溃卒后半夜之时方与一路南下的王合会师。
“石善友竟然……”王合一脸嫉妒之色。
他一路狂追连俘虏都没来得及抓就为了能生擒或斩杀石善友结果被氏叔琮捡了便宜?他无法接受。
氏叔琮是什么人?梁地降将罢了。一介降人如何能得这泼天之功?
他眼珠转了转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氏叔琮彷若未见。
若换个情商高的或许就变通一番将功劳让出去了。但这年月的武夫情商高的委实不多见变态倒是一大堆。
自己的功劳凭什么让给别人?
氏叔琮笑了笑道:“王巡检贼帅已授首而今当扫清溃卒不致令敌死灰复燃。”
王合冷哼了声道:“梁都将正统领大军南下此事无需我等操心。而今该好好想想怎么取下云州。此城不破寝食难安。”
云州东西二城的存在对夏军确实是巨大的威胁。
它是客观存在的就那么杵在草原上。城高墙厚可储备许多粮草、器械可屯驻许多兵马。交通线又四通八达控扼要害大军从此出击西可进取朔州南可接应猩代大军北上东可屏护蔚、新、毅、妫等州北上可直入草原烧杀抢掠——问问柔州上下就知道即便在燕昌城屯兵戍守云州晋兵是不是还可以绕路北上突袭他们?
如今大夏已在柔州等地建立前哨基地设置镇兵同时还有契必部的蕃兵帮着守御边疆。如果云州在手以当地优于柔、参等地的农牧业条件大可恢复府兵之制成为北疆的一个军事重镇、枢纽要地。
如此重地谁不想夺取?
“王巡检之言甚合我意不如一同南下趁着石善友授首贼军主力溃灭之际攻取云州?”氏叔琮问道。
“也罢便一同南下吧。”王合点了点头随即不再和氏叔琮多言直接招呼弟兄们南下。
九月下旬的深夜风沙漫天异常寒冷但大举南下的王合、氏叔琮二人心中却满意火热。
好男儿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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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之后云州东西二城就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澹之中。
城东的敌军还在不过看样子走了大半——他们在营内故布疑阵竖了许多旌旗但大伙都是老武夫了如何看不出猫腻?
昨日白天李从章、李从珂立刻以帐前银枪、飞骑二军为主力又征发一批云州壮丁出城邀战结果人家闭门不应一看就很虚。
但此二人也没回来竟然带着大军东行跑了。
当天傍晚飞骑、云骑二军也路过此地进城稍稍补给一番后也匆匆东行据说是接应李嗣源去了。
草!合着只有李嗣源才是人石帅勤勤恳恳为晋王守边多年什么也不是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