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是为了我?
他今日下午来过旁敲侧击问我准备如何处置你我说我未决定他竟暗示想向我要人。哼他从来看我不顺平日都是避着我走竟会特意来我府上本就是件奇怪的事;我每日晚间必会来太上皇这里他也是明知居然也在此等着依我想来便是想再追问关于你的事情只不过见到了你人活着也便不必问了。
君黎委实也不想以对夏琝的心去度测夏铮的来意。可是料想自己当年与他那偶然一会应该也不足以让他这般上心况且今日事若本因夏琝而挑起两相而比他当然是向着自己儿子了为了自己儿子来打听朱雀对自己的处置才是说得过去的解释吧。
想着心里实在有些黯然不愿多言只道我也猜不出。
朱雀如前所言单独去见了太上皇赵构叫一边太监领君黎到偏殿暂候。君黎独个儿坐了不多时听外面又有人行来又是那太监的声音道便在此处了——平公子小心脚下。
平公子?莫非是程平?君黎心里一震连忙跑到门口相望。
从那长长阶梯正匆匆走来的果是程平。
程平一仰头也已见到君黎一喜之下夹手夺了那太监手上灯笼道你就在此吧我自己过去。也不由得人不答应几步便上了来喊道道长你竟来了!
虽然别开不过十几日但这其中担的忧怕却不比寻常。程平不知先前发生之事反而比君黎更显激动问长问短确定了众人的平安才始向君黎说起自己的来龙去脉。
原来程平如今在此间身份竟是太上皇赵构的孙儿与正选妃的恭王是同辈。不过他来宫中日短还未来得及加以封号姓也未正式改过来不好称呼也只能暂叫作“平公子”在赵构的重华宫寄住了。
程平自己对于这般说法实未肯相信更遑论接受。起初可不是这般礼遇无论是一路受了追杀的经历还是初到宫中感觉到的目光都决计不是友善的那一种。他甚至觉得这身份是自己来了两天之后才由一干人商量出来的。
——谁不知道太上皇根本没有子嗣?连儿子都没有哪来孙子?
但不得已程平也只能乖乖地管赵构叫爷爷叫赵昚作皇伯伯。赵昚倒不怎么在意多了一个侄子见是太上皇的嫡亲倒也为他高兴只吩咐好生照顾不要怠慢了;赵构的态度却似复杂得多似乎是既有欢喜又有顾忌对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孙儿极为在意恨不能时时带在身边看着但有时朱雀到来总似要密谈些什么便又会避着程平。
君黎待他说毕心下暗道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太上皇的亲孙但他们如此这般地要找你你总也跟他们赵家脱不了干系。当下也只能叹道总之你平安无事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程平放低声音道道长神通广大能进得来这禁城可是有办法带我离开?我在这边不惯得很连爹娘都没得见还是想着青龙谷那般日子。
君黎心道如今不要说你就连我自己怕都离不开。便开口道现在恐怕还不得机会我也是在朱雀的制约之下。总还须多忍一段时日。
程平便显得低落道好罢我也总想着就算逃出去他们又来捉我还不是照样添麻烦。若没一劳永逸的办法也实在不好轻举妄动。
君黎点点头道那以你这些天的了解朱雀到底是个什么样人?
程平似乎想了一下才道我也说不清。
他停顿一下道初时和你们一样都听说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不论死活也要将我捉到;那日在许家祠堂落入他手就抱了必死之心但后来途中发了病反而受他疗了一次寒毒。
他替你疗毒?——你现今身体可要紧么?君黎不无担心地道。
程平摇头道现在已没事了。自来这里之后朱雀每日正午都会叫我过去给我运功。他说他也解不了这毒但每日稍稍驱去我体内一些寒气防得积累可保冬日无虞。
他——你这冰瘴寒毒源自他的朱雀山庄他该有解药吧?
程平摇摇头道他说没有。我想着也许真没有否则他何必每日花这个力气。
奇怪了他竟会这么好心。
我也想不透。我原先也很是怕他是在疗毒之事后我才头一次敢开口同他说话。他态度时冷时热好在只要不激怒了他倒也相安无事。
才说了不多句下面太监已在喊道平少爷太上皇请您过去。
程平应了一声便道喊我了我得要过去。也不必担心我每日中午会去朱雀府上的你若在那便可碰面。
君黎点头道好。
目送了程平走了那太监又上来道道长朱大人方才吩咐说他要后半夜才回府府里房间应已经给道长安排好了要奴才先送道长回府去。道长请。
见君黎将信将疑的表情那太监倒是一个苦笑道道长难道我们做奴才的还敢假造朱大人的话不成?
君黎才笑道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
没说出来的后半句是:……他叫我来这里又不要我见太上皇莫非就是为了让我见程平?
他还是猜不透朱雀的心思只知道这晚再坐下来与秋葵相对回想起今日发生的这一切才来得及有一种劫后余生、恍如一梦的虚脱感。
但只要能够平安无事——别的也实在没力气去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