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面色却并无异。“我知道。”
“难道……难道我们不管?”
朱雀看着她。“你要我怎么管。”
娄千杉失语。沈凤鸣不算黑竹会的人充其量只能算俞瑞叫来“帮忙”而已。可俞瑞率众退去并没顾及到他的失踪朱雀又凭什么要管?
她知道他与关非故的谈判必是折了关非故一些面子所以无论如何要放还给他一些面子。或许朱雀也依稀觉出幻生界要沈凤鸣该是他们的底线。于此他还不想去动。
她再看看宋客与秋葵。他们二人一个被自己击昏未醒一个似乎对沈凤鸣也全不萦于心。她只能这样跟着朱雀的脚步慢慢向徽州城的方向而行。她想自己也该对沈凤鸣不萦于心才对——可心头那些惴惴不安却偏偏消之不去。
黄昏了。风刮动林梢的声音昭示着一个并不安然太平的迟暮。可一切该已归于安然太平了吧。所有人似乎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无论是单疾泉或是关非故离去时都该在心中窃喜的——这一场祸事最终没有成为祸事。因着某些因缘巧合朱雀终于没有办法为难任何人。
但朱雀也并不该沮丧因为至少他解决了与拓跋孤的宿怨暂时或可不必担心这淮南一带了。
可这其中牺牲的棋子呢?身死的宋矞被擒的沈凤鸣——都不过成为了某些人随手利用的秤码。纵无情如娄千杉也觉得那是她这样年纪的人难以学会、难以掌控的一种狡猾。她还太稚嫩——她还做不出来。
这日落时分沉沉压下的铅云也如压在了她的胸口。如果他们就这样走回了徽州城然后回去临安——这一场交锋也便此结束了。但那两颗棋子该怎么办?那颗已经死去的他为之而死的那个人——他的二哥宋客若知道一切真相后会怎样?而那颗为人所擒的——沈凤鸣——他的命运又会怎样?
她忽然停住脚步。与她一起扶着宋客的秋葵也不得不停了停。
“怎么了师妹?”秋葵有些诧异。
“朱大人”娄千杉抬头看着朱雀的背影“千杉想起——还有一件事忘了向大人禀告。”
“哦?”朱雀却没有停步“什么事?”
娄千杉咽了口唾沫。她不要一切这样结束。她一定要他们再做些什么便如宁愿那沉沉铅云都化作那暴雨落下好过这样压在胸口!
“昨日我与沈凤鸣在这附近看见了君黎道长。”她开始开口“他——往青龙谷去了。”
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却如霹雳击在朱雀与秋葵胸口。“你说什么?”朱雀语声沉哑阴郁脚步已停。
这世上大概已经没有第二个名字能让此刻的朱雀如此在意了。君黎——这是个多久没有人敢提起的名字了?他愈久不回来他愈是心中烦躁。偶尔回想起他走的那日那般忤逆他仍是心中暴怒可偶尔竟也反会想着:他是否真的是视我如敌、恨我如仇才不愿回来?他是否——真的不再回来了?
娄千杉抬目看了看朱雀。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如同蕴着心内一场狂风暴雨。就连秋葵的那一双眼睛也已经死死盯着自己因为“君黎”那也是她心里无法抹去的名字。
“据我猜想他现在应该还在青龙谷。”娄千杉平抑心神继续缓缓道“可朱大人前来他都没有出现我想——他或许是被青龙教主拿住为质不得自由了。”
身周只是恻恻一凉她看见朱雀的发都像被凛冽之气激得散了一散在此际半昏的光亮中显得阴晴不定。“你若敢骗我娄千杉——”
他只说了一半因为根本不必说完。娄千杉只觉浑身嗖然发凉——若她在君黎的事情上胆敢骗他她想他一定——会毫不容情地将她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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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疾泉已经离谷口很近很近了近到众人望着他脸上都已露出笑来。他无恙归来所有人都松下一口气。
他已望见了顾笑梦和自己的几个孩子面上也露出微微一笑。顾笑梦回以一笑可这一笑还未笑到最灿他已见她面色变了。
几乎同时他听见朱雀的声音冷冷地在身后响起。
——“卓燕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