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知道霍新必已受伤。他不想给霍新以喘息之机可是也不想拂逆刺刺的好意。他在前两掌之中也损耗颇大加上背后的伤亦实难肯定此时出手第三掌真的就能取胜也便由了刺刺。
顾笑梦与无意在檐下接了他忙乱间忽然边上又听人惊呼顾笑梦回头去看那边雨中霍新才刚刚迈动了脚步。他颊边下颌须上沾着星点腥色站立过的地面竟留下一对深陷的足印虽然天光晦淡却也逃不过一双双练武之人的眼睛。
她靠近了单疾泉一些:“霍右使也受伤了?”
“自然。”单疾泉没动声色。“不然教主怕也不会要他们休息的。”
人群中的欢喜渐逝不安渐重。霍新方才肺腑间气血翻腾之势竟令他无法移动直到终于还是将这一口浊血喷出才有那么一丝将气息匀下、得以行走的余地。有识得形势的左右手立时上前将他也扶到了檐下。他们还从未见过自家右使这般狼狈的情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望着拓跋孤等他示下。
如此光景拓跋孤亦是始料未及。幸亏霍新内功是真的扎实那全力聚于胸口的内息坚硬似铁否则似那般双足不动在君黎那一掌之下纵不是自腰而折也要肋骨尽断;而倘若当时君黎动起半分杀机罔顾了比武之义再稍稍补上一息霍新气息未转身难移动性命恐怕都要不保。如今也已无谓去怪责霍新一时好胜心切竟至受这一掌半步不退——哪怕只是退半步一步也决不至于内伤如此更不会将自己置于那样足堪后怕之境。可霍新当时若真的不曾钉住了地面这一局会否已经败了?因为——到那时退几步可不由霍新说了算了。
他忍不住看向君黎——他已坐下了单无意正在给他上着伤药。拓跋孤到此刻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低估了君黎——在一再提醒自己不可掉以轻心之后竟还是低估了他。如果说第二掌是霍新拼尽全力保下的那么——第三掌要怎么办?他并不知君黎的前两掌是用了“伎俩”的只知——倘若以前两掌的情形来看即使霍新没有受伤也会败给君黎可这一仗是自己应下的青龙教绝不可输!
他见霍新已在檐下静坐调息当下道:“霍右使可还好?”那手有意无意地往他肩上一搭。霍新正要开口忽觉云门穴处一股内力涌入顿时心知肚明便只应了句:“并无大碍。”要知拓跋孤于三掌未毕之时暗渡内力给他已是大大的不光明但这也更让他知道这一战有多重要——重要到可以不择手段!
君黎伤口的血几乎已是难以尽止不过这好像也不能让他有什么感觉了。他也在想着那个问题——第三掌要怎么办?
这一时的喘息当会令霍新恢复至少六成的功力而自己虽没有内伤损耗却烈加之受外伤牵累全力以赴大概也只能用出八成。以自己原本与霍新功力之距这八成对六成还真难言胜算。
他在脑海里将心法的前九诀再过了一遍。只差第十诀“离别”——早知如此那时便不该让朱雀收回第十诀去的倘有“离别”在手此时应该就不怕他了。
单无意问了他好几遍疼不疼他似乎也没听见也便不说话了。当下里包扎停当无意起身看了看那头霍新还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那檐外雨下得正大众人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不那么清楚了。他想起些什么转头向刺刺:“刺刺君黎哥那话是真的吗?他当真……要娶你?”
刺刺听他问起微微嘟了嘟嘴“爹爹都答应了还有什么不当真。”
等了一晌无意却不说话。她见无意表情似有些怔怔的心中忽然有些紧张“你也觉得不好吗?像教主叔叔那样——觉得不好吗?”
“不是啊我觉得很好。”无意却笑了“我方才想来想去的想了好多人觉得——也都比不过君黎哥。你跟着谁去我都不放心只有——只有君黎哥你若真与他一起我竟还觉几分高兴。”
刺刺鼻中一酸心中却是欢喜。“二哥……”伸手将他挽住。
“可惜教主不知道君黎哥的好。”无意抚着她手“也难怪的君黎哥这话太也突然要不是我跟他早认得晓得他是什么样人我定也不肯。”
刺刺没有说话。她看了眼坐在一边的君黎。他闭着眼睛不知是想透了什么还是想不透什么。
雨时大时小偏就不肯停。霍新渐以拓跋孤之助力疗整了伤势试练之下内力重又充盈运转无碍当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