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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六 月夜之食(七)(1 / 2)


她的眼追不上了那两个影——沈凤鸣的白衣与的夏君黎的青衣如月与夜般一明一暗。六步进又六步退此去彼回平地渐渐已无从争出胜负她看见他们跃至了门口——那是七星桩的位置就着那此刻看来并不醒目的七柱各自占位腾挪又心照于——落于七柱之下即是落败。

七柱彼此相距太远分立两柱之时剑与匕都无从企及对方唯有自挪移、抢袭、追击间于空中错身而过甚或正面迎遇方能短暂地交换各自的一击。一击太少太慢便越发于每一次交出三击、五击、愈见极快、直至更无可击。

自“天枢”、“摇光”各占一隅到碰撞于“天权”再到错身相衡往返数度相迫至极限却终无法有任何一人被逼落桩下。“静”穿过空落的殿前空地穿过七星桩的乱风汇入竹林的更大的“静”。秋葵知道很快这七根柱子也会容不下两人的“动”微微摇动的竹林是比七星桩更大的“阵”。

她闭上眼。目力本非她所长内力尽失之后她更无法在这样的距离识微见具——尤其是竹林之中月光因密枞而失明她再看不见他们交手的任何细节只有自小练就的听觉远超常人阖上视线笛声之“静”牵动整个林子的“静”将那两人的“动”纤毫毕现地从耳中传入心海。

七星桩风声渐熄乱风卷入竹林。适才视觉里的两人若还是黑白分明的两道影听觉中的两人便成了倚风凌月的竹与丝。她听见他们踩入林中的步法一个轻一个迅她的笛音也不觉高亢了一点加快了一点绕着两人足步、衣袂和兵刃的声息徘徊交萦。

沈凤鸣身形拔高踏叶如踏歌轻上竹枝那一面夏琰亦身随风动飘若无物音未送半人已立于枝头之上。青黄各半的竹叶少许散落随即又恢复了龟息般的宁静只有竹身被压得弯起以初冬垂垂之芯摇曳间发出吱哑之声才证明立足其上的两人原来不是没有重量。

也不过是一落足摇曳未多夏琰先动赤锋在听觉里比青森多了一层炽烈之意但他用的这一式“险”极尽冷冽。人影掠出竹枝陡失重量发出“哗啦”一声掩盖了“险”之极险——明明对面能相见明明先前沈凤鸣已见他用过一次“险”可“险”出手时偏还是极意想不到的角度仿佛长剑因递出太快一瞬间被扭曲了形状到了近前便无法判断它会自哪一处恢复成原本模样。

沈凤鸣不闪不避。他伸出一足安稳缠绕住自己这支似刚实柔似柔又实刚的竹枝身体不退反进就此向前倾出竟似是嫌“险”来得还不够快要上前去迎接。

迎接“逐血”的是他袖中双匕——这一式他叫它“伴星”。他不能容“险”真施展到了极致遂了夏琰随心变化的意——他要抢以双手双匕提前将之拦截。夏琰眉尖微微一动。他的“险”是计算了落差与距离的虽不期能轻易刺中沈凤鸣但对手最可能的应对是腾挪躲避另觅他枝。可沈凤鸣偏不是寻常对手非但不肯让他走完这段距离还缠住了那一枝竹不走显然不想将落脚之处拱手与他要冒上一险将他逼落去地面。“叱咤”一声刺耳相碰双手双匕准确将剑刃交织于其中不等夏琰劲力尽净沈凤鸣左手一错“彻骨”强接“险”之余威右手一绕欺他身在半空无可闪避更分出一支短匕毒蛇般点向他目中——这一式他叫它“流星”。

此时两人距离极近原是极险夏琰连人带剑而来此际剑匕相交又是他唯一可借力之处当然越发手上用力压紧“彻骨”迫得沈凤鸣连人带竹子向后弯曲。竹干毕竟不是硬枝一时竟不好平衡倒倾过去数寸匕首不比三尺“逐血”“流星”终于只从夏琰双目前划过一道冷风——甚或连冷风都不曾及刮到面上——夏琰身形已于一发间倒翻而起待那弯竹倒弹而直他右腿在竹枝高顶亦同样地一缠恃高压低之下两个人一齐沿着竹身向下滑去。

沈凤鸣哪里肯那般轻易被他先压下了地面腿上用劲于中途拿稳身形不犹豫只冷静挥出一匕——竹干发出一声清脆裂响自沈凤鸣头顶以高部分毫无迟疑地断落下来——竹枝带着夏琰一道跌落。

沈凤鸣身上压迫顿消身形轻松松一拔足底在断口处轻轻一点便要往近旁高枝落足。旋身间忽见夏琰亦于坠落间松开断竹想来亦要觅处站定。他心头忽动了动——两人皆是有攻无守的招式唯抢攻者方有取胜之机——半空之中转念“彻骨”在手心握定一展足尖触到近旁高枝终于只不过是借力一点人已如流电——射向夏琰落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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