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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112(2 / 2)


两个大胖小子终于笑了?出声,乖巧地?含着手指。

叶妈扶着奶奶,相顾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病房。

叶青水看着床上眉清目秀的男人?,握着他?包着纱布的手,轻声地?说:“玉哥,我不怕。”

“我还活着,你能躺一辈子,我就能守你一辈子。”

就像上辈子,你守了?我一辈子一样。

但,你要快点醒过来?,不要让我等太久……

叶青水回?到学校以后?,全年级的人?都?知道她是谢庭玉的妻子了?。没有人?嫉妒,羡慕,反而迎接她的是惋惜、可怜的目光。

她为了?照顾谢庭玉,在学校这边请了?长长的假。但学业仍旧是要继续,学校这边催了?许多次,叶青水这一次没有选择办理休学手续,而是一边念书、一边照顾丈夫。

谢庭玉伤到的是脑袋,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一辈子躺在床上。

虽然谢家也不缺他?一口饭吃,但叶青水已经计划到了?几十年之后?,为了?抚养两个孩子、承担谢庭玉的医药费,她必须要完成学业、多挣钱。

叶青水走进了?学校的实验室,她日以继夜地?研究起制冷器。

华国的冰箱制造业起码落后?别的国家五十年,但是在改革开放、鼓励进出口贸易的推动下?,八十年代之后?,人?民钱袋子渐渐丰厚,华国的冰箱产业迅猛发展。

八十年代早期,冰箱业以进口为主。国内冰箱产业一片荒芜、萧条,叶青水做好了?计划书,叫上了?潘丽娟、余诗、任盈盈三个人?一起参与研发。

叶青水对大家说:“我要做一款冰箱,比市面上卖得要好,更省电、能够达到两天消耗一度电,除此之外?还要考虑保鲜效果,能够减缓果蔬中VC的减少消耗。”

水分和维生素C是衡量蔬菜水果是否新鲜的重要指标之一,上个学期曾经学过。但三个女孩子听了?叶青水的话,跟听天书似的,两眼发黑。

别说做冰箱了?,她们甚至连冰箱长啥样都?没见识过!

余诗差点想摸摸叶青水的额头,是不是谢学长出了?车祸,她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她们只是大一的新生,能研究冰箱吗?这无异于让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去?跑马拉松。

叶青水轻描淡写地?说:“相信自己,只要敢想,困难不存在的。你们不行,还有我呢。”

她列了?一串长长的参考书目给几个人?看,看着这些详细周到的计划,潘丽娟忽然说:“青水,你就是这样子做出了?那个电场找水仪吗?”

叶青水点头。

“好,这个冰箱我做了?。”潘丽娟握着拳头说。

天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这个家里穷得连冰棍都?很少吃的乡村女孩,竟然打起了?冰箱的主意?。

叶青水四人?组成了?一个研究小组,跟学校申请了?专门的实验室。叶青水自己掏腰包,兑了?两千块的外?汇券,买了?一台进口的冰箱。

“原来?这就是冰箱。跟柜子似的,冷飕飕的,别说这个名字还怪形象的。”潘丽娟摸着昂贵的“大家伙”说。

“两千块的冰箱,现在的人?还真用不起。”余诗喃喃地?道。

但是叶青水二话不说就托人?买了?一台,可见她是自己有钱,并?不需要靠夫家。曾几何时?,那个曾经在校门口靠摆地?摊卖香肠的女孩,现在已经变成随手就能买冰箱的人?。

魏静还在嘲笑叶青水摆地?摊的时?候,“辰光”香肠已经办起了?厂子、拥有门店铺面。

“轻点碰,碰坏了?怎么办?”潘丽娟说。

叶青水大手一摊,“没关?系,今天把它拆了?,让你们看看它里头的构造。”

拆?

两千块巨款的冰箱,谁敢拆,要拆了?它,估计吃心脏速效丸都?救不了?心痛。

两千块是什么概念?要知道,这年头如果不是有国家承担学费,京大一年百来?块昂贵的学费恐怕都?能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叶青水说拆就拆,拿起工具动起了?手。

她说:“都?是机器,拆坏了?咱就修,干咱们这个专业的还怕没有修不好的东西??”

任盈盈想了?想倒也是,自从念了?这个专业,修收音机从入门到精通,修过的收音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个了?。

叶青水一头扎在研发节能冰箱上头,认真按时?吃饭、学习、抚养孩子,倒是重新活成了?人?样。

每天放学后?,她都?会?到医院里看望谢庭玉。谢庭玉手上的伤渐渐好了?,纱布拆掉了?,丑陋的疤痕一天天掉落,直到消失。

叶青水从装着成绩条的盒子里取出了?素静的银戒,戴在谢庭玉的手上,银白的戒指反射着点点耀眼的银光。

叶青水摊开作业,在谢庭玉的病床上写了?起来?。

写完作业后?,叶青水想起谢庭玉一度很喜欢听她念书,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他?珍藏的国文书,平静地?念了?起来?: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当清润的念书音响起时?,隔壁床的老太太关?掉了?广播,认真地?听起了?隔壁床的读书声。这把声音清正、认真,吐字清晰而富有书卷味,听起来?像三月的雨,湿淋淋地?让胸口舒服。

它仿佛有治愈的能力,稳重、静美,声音里充满了?爱与希望。跟这个死气沉沉的病房半点也不相符。

翻过一页,叶青水蹙起眉心,犹豫了?片刻。

她想起被谢庭玉赶到墙角背书的日子,被他?罚着背得嗓子疼,结果他?却在一旁香甜地?睡熟了?。

叶青水挺直腰杆,朗声念道:“旧南阁子也。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百年老屋,尘泥渗漉,雨泽下?注;每移案,顾视,无可置者。”

阳光注入屋子,洁白的墙壁上倒映着她清瘦的剪影,两根黑亮柔顺的辫子犹如漂亮的鱼尾。她重新蓄起了?美丽的长发。

她最后?念道:“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微光穿过叶青水的身体?,映在墙上,她低下?头,映在墙上的影子也猝不及防地?掉下?了?两行清泪,微微颤抖。

叶青水的眼泪滴到了?谢庭玉的脸上,她吸了?吸鼻子,掏出手帕给擦掉了?眼泪。

但她却发现给谢庭玉擦完之后?,还有眼泪源源不断地?流下?来?,她的手微微地?僵住,目光死死地?盯着床上沉睡的人?。

“庭玉,你在哭吗?”

“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快醒来?吧,我和孩子都?在等你。”

躺在床上熟睡的男人?却一言不发,清隽的风采分毫不减,躺了?许久不见日光而显得微微苍白,他?仿佛一动不动,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但他?却在流泪。

叶青水欣喜若狂地?跑出了?病房,找来?医生大声地?说:“庭玉有反应了?,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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