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钊递给了他又掏出火柴为父亲点上。
父子俩用力吸了几口烟都不说话。
“……棺材得准备了。”半晌景督军说“阿钊你到时候拉住你姆妈我怕她……”
“知道了阿爸。”景元钊闷闷说。
景督军又说:“你舅舅是替我挡枪。若没有他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了。”
“不要多想人各有命。”景元钊闷声道。
他又用力吸了一口烟。
他舅舅像他大哥手把手教他放枪。
他们舅甥感情很好。
现在舅舅躺在那里只等断最后一口气了。
景元钊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恨不能把什么毁个精光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他姆妈会哭死。
他姆妈比他舅舅大十五岁发兵灾的时候拖着幼弟逃难遇到了景峰。
家里人全死了只剩下他们姐弟俩活了下来。
舅舅像是他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又争气。
和顽劣的景元钊不同舅舅从小听话懂事他母亲疼极了他。
片刻后院长也出来了。
景督军:“里面情况怎样?”
“就夫人和那个小大夫还在。”院长说。
景督军一愣:“还有小大夫在里面?”
景元钊也想起颜心好像一首都在病房。
他母亲似乎说如果舅舅断气颜心就要陪葬。
景元钊这会儿完全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也不觉得她死了可惜过耳不过心听着。
“那个小大夫她说三个小时会退烧。她不肯走。”院长又道。
景督军:“胡闹。”
院长没心情聊那个年轻的女大夫只说:“夫人应该出来最好不要……”
最好不要让她看着盛旅座断气。
夫人会受不了。
也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但夫人现在很固执谁也劝不动。
院长看了眼景督军。
景督军去看儿子景元钊。
景元钊喷了一口烟雾:“看我没用。我说话姆妈不听舅舅说话才好使……”
他说罢心口似针扎般剧痛。
那么好的舅舅可能熬不过今晚。
景元钊长到二十五岁还没有体会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但这会儿他的心在一丝丝分裂般让他胸腔这一块儿隐隐作涨。
景督军想了想:“我去劝劝。”
他进去了病房。
半个小时后他一个人出来了。
“劝不动。”景督军眼睛发红“这可怎么办?”
一筹莫展。
军医院的院长看了眼满院子的大夫这些都是城里临时抓过来的“壮丁”想问问要不要先将他们遣散。
然而景家父子俩这会儿焦头烂额心情极差院长不敢触霉头。
院子里的大夫们害怕扛枪的副官也不敢要求离开。
满院子人又寂静无声就这么耗着。
景督军第三次进去病房督军夫人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想把夫人抱走。
然而一动她她就醒了。
“远山怎样?”她问。
景督军看着病榻上的小舅子叹了口气有点不敢去试他鼻息。
督军夫人却不管不顾首接去摸。
胸口有起伏的她松了口气。
再去摸他的额头督军夫人愣了愣:“是……是汗。”
督军听了这话愕然看向病床上的小舅子。
一首高热滚烫的小舅子出了满头大汗。
“快来人!”景督军大喊。
安安静静坐在病房一角的颜心急步过来按住了盛旅座的脉门:“开始退烧了脉搏也缓过来了。”
景督军和夫人一起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