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小乙那时候忙着亲自伺候家里的“贵客”,外加阻止弟弟花式作死,哪有工夫去了解父母的想法!“我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和娅鲁家没关系了。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我现在其实已经被赶出家门、除名了?现在Kinoto译为乙,天干的那个乙。”
她一连串铿锵的言论令听者不置可否,伊尔迷默然用指梳了梳发。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因为贵族的生意本就不多,娅鲁公爵夫妇虽然给了他一笔大生意,但那之后也不再有委托,是有阵子没更新关于娅鲁家的情报了。
沉默时分,楼梯的方向传来声响,有个人正走下来。
来了,是这个时刻了。仇人见面——有趣的是来之前小乙还曾以受害者看待自己,可转眼间她变成对方的“仇人之女”了——加害人和被害人的身份转变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
可对方的视线却直接越过小乙,看向了坐在她身边的伊尔迷。“天呐,是你!”
尤拉的脸上有种深深的惊恐,小乙却觉得她怕错了人。伊尔迷不过是受雇于他人,可尤拉却害怕伊尔迷。这就好像尤拉得不到的是小乙的父亲,却要去暗杀小乙的母亲。
所以小乙断定这个女人只是嫉妒母亲而已,母亲的相貌、身份、财富……尤拉有的,母亲都有,且比尤拉更为富有。难怪七宗罪要将嫉妒列在其中,因为嫉妒而做的决定只能用一个“蠢”字形容。
“没想到快10年过去了,我能见到的唯一的‘故人’会是你。”
虽然不及母亲漂亮,却仍有几分姿色的女人站在客厅的中央感慨,巴洛克式复古风格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令人相信她可能真地一早就在等待有人到访,又或许她天天都在等人到访。
她寂寥的声音在宽敞的房间里游荡,居然还有一丝笑意。
“请问你是?”尤拉又问小乙是谁。
沙发上的少女没有动身,她顿了顿,决定告诉女主人:“琪诺多-娅鲁。”
伊尔迷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我是薇纳斯塔-娅鲁和若翰-娅鲁的女儿,不过目前被赶出家门流落在外。”小乙实实在在地告诉对方,不过是想看看当尤拉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会作何反应。
本以为能看到诸如恐惧、或震怒、或痛苦的反应,但小乙错判了自己的说服力,结果这间房屋的女主人只是狐疑地看着她,并说:“你不像他,一点都不像。你也不像那个女人,我见过她的照片,你只有头发颜色像她而已。”
小乙顿感失语。
“现在,”女主人这时又说到,“我有些疲惫了,不过还是请你们多坐一会。亚利塔也很久没有见过生人。”她用戴着华美戒指的手指指身旁的女仆,“她会希望你们多待一会,请让她招待你们吧。恕我失陪。”
不过刚刚现身的女主人转身又回到了楼上,与此同时老仆人果然兴高采烈地去泡茶,还问2位客人喜不喜欢奶油、想吃什么样的点心。
当主仆先后离开客厅,房间里恢复沉寂。小乙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什么都看到了——恐惧、震怒、抑或痛苦——尤拉虽怕伊尔迷,但没有立即避开,在听到小乙自报身世后却匆匆告辞回到楼上。这不正说明尤拉不想见到小乙吗?
伊尔迷令她惊恐,但她仍将伊尔迷视为“故人”;她没有当着小乙的面展现任何不适的情绪,却立即借口疲惫逃开了,如避开洪水猛兽,只不过因为知道老仆人希望他们留下,才挽留了他们。
至少她对忠心耿耿的老仆人还算不错。
女主人此刻在楼上又是何种状态,小乙抬起头,似乎想透过客厅的天花板一探究竟。可是已经不必了,胜败已经分明,小乙从母亲那里不仅继承了相貌、还继承了这场胜利。
可少女的脸上没有笑意。
“我们走吧。”她告诉伊尔迷,然后不由分说地起身走出客厅。
其实在得知父母当年给伊尔迷地最终指令是什么的时候,小乙的心情便如冰封一般寂静。
小乙想不到,毁了家族和父母的婚姻、毁了她和弟弟的成长环境的人如今是这般光景。原来这个人的生活已经历了一场浩劫,在那之后还饱受了9年的孤独。
小乙忽然觉得,自己迟迟无法忘却9岁那年的遭遇是件可笑的事。成年人所承受的伤痛打击,远比她经历的深刻得多。如今,她已18岁,再过半年就19岁了。据听说,薇纳斯塔-娅鲁便是在19岁那年生下的琪诺多-娅鲁,后者现如今已改名叫小乙,是一名职业猎人。
“这次的配合我很满意。我会在友客鑫活动一段时间,但愿我们还有合作机会。”
回去的路上,伊尔迷将一个新建的账号交给小乙,里面已经存进一笔任务酬金。
“好啊。”难得能被职业杀手认可,她还是很荣幸的。“但我有条件。我得知道暗杀目标的背景,再决定要不要加入。”
“什么意思?”一双深渊似的黑瞳望过来。
“我要知道目标是做什么的、黑道还是白道、结没结婚、有没有子女。是‘好人’还是是‘坏人’。”
“前面的几条也就算了,最后这条是最没用的信息。”伊尔迷的嘴角垂了下来,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
小乙却不以为然地笑笑,“仅仅想知道而已。另外,我喜欢当‘英雄’的感觉~”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用指尖轻点车门,沉思了片刻,他到底还是默认了小乙的条件。反正她只是可用的帮手之一。
“后天我约了客户,可能还会谈下一单生意,但他要求见面的会所仅限会员和‘有伴侣’的客人进入。”
“还有这种要求?”小乙咋舌,“大城市的人果然会玩。”嗯,有点好奇呢。
“车可以借给你开,后天再还回来就好;另外,会所里花销不超1万戒尼范围的,我来负担。除此以外,没别的报酬了,可以?”
“没问题!这活可以接。”笑起来便又是甜美系女孩。
她敢断定伊尔迷所谓的“有伴侣”这一条件没这么简单,说不定是什么不正经的会所不正经的要求,比如要自带美女或帅小伙进入之类的——不是小乙太自信啊,但伊尔迷会请她帮忙一定是有原因的嘛。
就好像进入赌场要上缴赌金(将来可能成为别人的奖金),那八成是个猎艳场,要进入猎场就得自带猎物。谁要真敢把自己的伴侣带去了,可能就别想再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