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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外的密林,在大批追兵的围剿里逃出几个满身鲜血,浑身重伤的人。
几天前,镇国大将军沈信凯旋回京。
他两百人的亲卫队,在宣武门卸甲除刀等待将军上殿回来。
可没过一刻钟,城墙两侧忽然出现一排排的劲努。
无数箭矢如暴雨般而下,朝着手无寸铁的两百人射去……
最后在这场绞杀里活下来的,也就这几个人罢了。
几人在逃到一所破旧的民宅,不敢燃起灯火,只在黑暗里摸索着互相疗伤。
“不知将军如何了?”
“将军一定还活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笃定的说道,他握紧剑起身:“你们分散去疗伤,我去救将军。”
几个汉子挣扎着起身:“韩大哥,我们跟你一起去。”
男人头也不回道:“你们的伤势,去了都是送死。”
“我们是将军的近卫,自当死在将军前面,断没有躲起来的道理。”
“将军需要我们活着……我是说……如果将军还活着……我们多一个人活着,就能多一个人为将军效力。”
“对,对,将军还活着!”几人忙不迭的附和,说话的声音里带了几丝哽咽。
“我去打探消息,大家散了去疗伤,有消息了再联络。”
……
到了后半夜,夏槿开始暖和了起来,背后热热的,睡得很舒服。
很热,她有好几天都没有这么暖和过了。
自从国公府被抄了家,她就一直和大家一起关在柴房里,挤在一起勉强冻不坏罢了。
现在终于暖和了,舒服的她只想喟叹。
可是怎么会那么热呢?
热?
热!
夏槿呼一下坐了起来,去摸沈信的额头,一片滚烫,得有四十度,已经发起高烧了。
也是,那么重的伤,怎么会不发热?
都是自己大意了,居然能安心的睡觉,夏槿懊恼的不行,赶紧拿出退热药剂给他用上。
然后就……一个积分也没有了。
沈信睡的很不安稳,似乎被梦魇住了,一直在梦里挣扎,眉头紧紧的蹙着,浑身簌簌的发着抖。
夏槿就不敢再睡了,坐在旁边守着他。
沈信开始魇着的更严重了,也或许是发烧迷糊了,而药效最少要一刻钟才能起效。
他开始挣扎起来,在床上翻滚。
这可不行!
夏槿赶忙扑过去按住他绑着的腿,避免因为剧烈动作而错了位。
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哭的时候喊:“我沈家一门忠烈,尽数为国尽忠,他轩辕家的半壁江山都是我沈家打下来,就连先皇的命,也是我父从死人堆里背回来,他为此生生走断了一条腿啊……”
哭着哭着又开始笑:“爹,我能拉两石弓啦!等皇上寿宴的时候去表演,一定能得赏识……”
“……”
后来嗓子都有些嘶哑,他在床上翻滚着喊:“狡兔死,走狗烹,哈哈哈哈哈……飞鸟尽,良弓藏,哈哈哈哈哈……”
夏槿听在心里也跟着一阵阵悲凉,怪不得前几天抄家时府里会有那样的争执;
怪不得丫鬟们都坚定的说,他是一个好将军,原来,那不是女孩子们的盲目崇拜,他都是被冤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