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说道:“要不是怕他半夜哭闹,就让他在那儿住了。”
然后把裹着线毯的秋生放倒在炕上,还没等帮他抖开,秋生自己往边上一骨碌,就挣脱了束缚,起身扑到母亲怀里,又是搂脖、又是挨脸,亲热的不行。
秋丫凑到跟前,把一只手搭在秋生头上,歪着头认真地问道:“想姐没?”
秋生会说的话还不太多,但是开心地把头伸向姐姐以示亲近,姐弟俩一边笑着、一边‘哞、哞’地顶了起来,家里瞬间充满了生机。
秋丫娘先前还萎靡不振的,见到秋生,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再看看一对正在笑闹的儿女,像洒了水的蔫菜,一下子支棱起来。
惹得秋丫爹在旁边酸酸地说道:“这家伙的,你们都是亲的,就我跟后爹一样。”
秋丫娘听到这话,犹如浇了一盆冷水,浑身激灵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看出了什么?只是因为自己身体有恙,一直憋在心里?
抬头看向秋丫爹,试图在他脸上发现端倪,但是秋丫爹一副胸无城府的样子,不像心里藏着事。
秋丫娘马上安慰自己:不会的,一句玩笑而已,是自己多心了,秋丫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不耍心眼。
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秋丫娘觉得心里是有亏欠的,如果说当初风雪夜是自己无力得以周全,不想跟他坦白是因为多一个人承担痛苦也改变不了事实。
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秋生的身世还一直瞒着他,让他把秋生当个宝一样宠着,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
“去外面把尿盆拿进来吧!我就不下地了。”秋丫娘说着扫炕铺被,大家在被子上面先待一会儿,待被窝捂热乎了再睡觉。
秋丫姐弟俩见铺上了被子,显得更加兴奋,炕头炕梢来回跑,不停地翻着跟头,对于秋丫娘来说,实在不想打破这种和谐美好的画面。
第二天,墙上的喇叭一响,秋丫娘马上睁开眼起身穿衣服,秋丫爹劝道:“非要这么早就起吗?多躺一会儿,等太阳上来,屋里暖和些,又不急着赶场,一天天跟谁给你规定了似的,到点就起。”
“多少活等着呢!你也起吧!我虽然干不了重活,可以在旁边给你打个支应。”秋丫娘并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哆哆嗦嗦地穿着衣服,屋里呵气成霜,看来气温又降了。
已经到腊月根了,年糕、豆包没蒸,豆腐没做,房没扫,到现在还没定下来要不要把屋子裱糊一下,时间有点紧,已经容不得再拖拖拉拉。
先把头几天碾的黄米面发上,然后找出芸豆挑干净、烀烂了放上点糖精做豆馅。还要泡上二升黄豆……
秋丫娘病恹恹的,支撑着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秋丫爹充当主力,繁琐的家务让他深刻地体会到一个家庭主妇的不容易。
每年好多活都不需要他插手,秋丫娘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尽了全力,而且还有秋丫娘帮忙,还是手忙脚乱做的不尽如人意。
那么每年秋丫娘自己一个人都是怎么完成这些活的呢?看来一个家庭,没有女人,是真的不行。
秋丫爹被家务弄得焦头烂额,更加意识到绝对不能让秋丫娘的身体垮下去,否则自己里里外外真的应付不来。
刻不容缓,总要去街里赶一次集,置办些年货,顺便找大夫给秋丫娘看看病,抓几副中药,先把身体调理一下。
秋丫娘不想去看病,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身子骨已经无大碍了,慢慢养一阵子就没事了,花那冤枉钱干啥?”
“啥钱不花,这钱也不能省,你心疼钱,再这样拖下去,一旦身体垮了,家里怎么办?”秋丫爹态度坚决,不容秋丫娘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