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富媳妇问道:“王林在学校还没回吧?待会儿再来?还是就你一个人先割着?”
“奥……说不好呢!”马玉芝谈话热情不高,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王林去另一片地割黄豆了,再不收就炸角了,黄豆荚扎人,马玉芝不愿意去,所以让王林自己去割。
她又不能闲着,才到西梁割谷子。不过这些她没兴趣跟青富媳妇交代。
青富媳妇又假意生气道:“我家青富,那个缺心眼的,昨晚一宿没回来,现在补觉呢!这把我气的,数落他一顿,人家没当回事,该睡还是睡。这不!我也是自己个儿先去地里。”
“哦?”马玉芝听说青富一宿未归,倏地惊觉,却并不打听他到底去了哪里?静等着青富媳妇自己说出来。
凌晨那种情况下青富跟王林碰个对峙面,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王林会跟马玉芝乱嚼舌头。
其实王林什么都没跟马玉芝讲,他觉得这种不相干的事,跟她叨咕她也不耐烦听。
加上当时青富的理由还说得过去,就算夫妻关系融洽,回家也没啥好讲的。
果然,青富媳妇继续说道:“那个欠儿登,你说他傻不傻?净干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愣是在地里寻摸了一宿,把刘凤英家撒出来祸害庄稼的几头猪抓个正着,把我气的真想搥他两杵子,可又狠不下心来……”
虽说看似在埋怨青富。话里话外却透着对青富满满的爱,尤其在外人面前,她总会营造出自己很幸福的假象。
青富媳妇不停地絮絮叨叨,在马玉芝听来,这是妥妥的秀恩爱!
“哦……男人都一个德行。”马玉芝心底不免泛起一丝酸酸的醋意,勉强敷衍着。
心里却纳闷:青富怎么变得这么下辛苦了?要是大集体时、他这样卖命一点不稀奇。
可如今他早已‘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悠然小天于心,能做出这样的事、属实有点不可思议。
到了地头,青富媳妇叮嘱马玉芝:“你家没车没辆的,割倒了打上捆就放那儿,到时候用我家的马车拉回去。别抹不开面子,这点活对我家的大辕马轻松着呢!整天好草好料的喂着,不然它也蹲膘。”
马玉芝听了青富媳妇的话,再看看那匹威武雄壮的大青马,突然联想到了青富,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同样是女人,人家过的叫生活,自己这叫活着。而自己的男人、更是跟人家的男人没法比,恰如出色的骏马和普通的毛驴。
马玉芝的性格——可以委屈、可以背着人痛哭,但不想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更不希望别人怜悯自己。
本来在自带优越感的村长夫人面前就自惭形秽,如今自己跟青富有了私情,有着共同的男人、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光景,这让马玉芝觉得更加自卑。
就目前自家的状况,自己和王林就算长了八只手,白天黑夜不停地抓挠,也过不上人家那样的日子。
正午的阳光夹杂着闷燥的热浪,像火一般倾泻而下,恣意炙烤着大地,田野里到处都是成熟的味道。
人们挥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轻叹一声:已经秋分了,咋还这么热?
青富媳妇装了满满一车谷子,牵着马车来到地头喊马玉芝:“走吧!快晌午歪了,一起回家,下午来了我先割着,你用马车把割倒的这些拉回去。”
青富媳妇为了兑现早晨的承诺,马玉芝觉得盛情难却,心里再怎么别扭,也只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