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英虽说嘴硬,可心里没底,她心里明镜似的,自家的那些羊、全靠地边地沿掳食别人的庄稼长膘呢!
待秋丫二姑走后,她仔细询问王志杰:“儿子,你跟娘说实话,进没进她家苞米地?”
王志杰毫不含糊:
“娘,我今儿一大早把羊赶出去,直接去了山坡地,根本就没到甸子上。这会儿山地的谷子黄豆都熟了,何苦去苞米地啃青?
就算撂倒几棵,也吃不到多少粮食,说不准啥时候又给人盯上了。不如上山坡地,一眼望出去老远,趁着羊吃草的功夫,自己个儿到谷子地里掐些谷穗子喂给它们,那样谁也赖不到咱身上。”
“乖儿子,做得好,心眼子比你那个死种爹活泛多了,等羊上足了膘,到小雪卧羊时,娘定会把那只最肥的羊蝎子杀了,给你解解馋。”
刘凤英满脸宠溺的夸奖着儿子,不但不阻止,还纵容他这种损人利己的行为。
确定了秋丫二姑家的苞米不是自家羊祸害的,刘凤英马上有了底气: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免得以后谁都往自家身上扣屎盆子。
随后脚不沾地一路小跑,气冲冲地出门寻仇去了。高高的颧骨上挂着的两坨肉,像副乳一样,被她颠的上下抖动。就算不认识她,打眼一看,也断定是个刁人。
见秋丫二姑冒出头来,刘凤英叫着她的外号,跳着脚问道:
“好你个‘铁算盘’,算计到我头上了,我就想问问,你哪只眼睛看着是我家羊祸害的?”
转眼又看向紧跟在后面出来的青富,阴阳怪气地奚落道:
“呵,怪不得呢!这是仗着有人撑腰眼子、骑到我们脖梗子拉屎。你是村长,你说了算,头脚说我家猪祸害庄稼,畜生不会说话,没办法自证清白,咱只能认了。
这后脚又赖上我家羊了,是不是赶明个谁钻庄稼地偷人,也往我头上扣?合着我家成茅厕了,谁有屎都去拉一泡。”
刘凤英胡搅蛮缠,没理占三分,何况这次秋丫二姑确实冤枉了她家,青富张不开嘴,想想还是不跟她一般见识为好,不然谁知道她又胡咧咧些啥出来?
秋丫二姑正不知该如何反驳,一听刘凤英竟然不小心提到她自个儿的短处了,可算有的说了,接过话茬道:“这年头,搞破鞋哪还用钻庄稼地?早就请到自家炕头了。”
都说骂人不揭短,可不揭短又没有杀伤力。
刘凤英见秋丫二姑顺杆爬,讥讽到自己头上,知道她在暗指自己跟‘大驴子’的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你埋汰谁就明说,有种别藏着掖着,刚才我可看见了,一男一女从苞米地里钻出来的。”
秋丫二姑气急,往刘凤英跟前挪蹭两步,指着她的鼻子回击:
“你这说的简直就不是人话,我看是王八呱哒嘴、毛驴子笑天,我们是嫂子小叔,你也往一块捏咕?”
刘凤英撇着嘴、斜着眼,一副轻蔑的口吻:“哼、哼哼,甭说嫂子小叔,公公还有扒灰的呢!一个个明面上人模狗样的,背地里不定都干些啥勾当呢?”
秋丫二姑见她态度嚣张,根本不把青富放在眼里,恨恨地骂道:“蛮逼不上线,亏得刚才青富还替你家说话,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我用不着谁假惺惺的替我说话,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刘凤英话说的理直气壮。没有把柄,她确实不把青富放在眼里。
如今已经摘掉了地主富农的帽子,可算扬眉吐气了,反正好事也轮不到她家头上,自个过自个的日子,干嘛还要惧他个没品的芝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