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只被惹毛了的小奶猫，明明到处都毛茸茸软乎乎，就连用爪子挠人都不痛不痒，却偏偏敢梗着?脖子和人叫板。
顾寒声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眼底咄咄逼人的厉色一淡，熟悉的无奈浮了上来，“你呀……”
见程烟垂着?眼就是不理他，顾寒声轻轻笑出声，“你最聪明了。”
突然被顺毛，程烟一呆。
勉强克制住眼底的情绪，顾寒声轻声道：“你这么?聪明，自然能分出来真情还是假意，你看到了策划书，知道我恨过你，却也知道这恨早就被消磨掉……你受了策划书的刺激，心疼我，想要让我高兴，所?以想和我重新在一起……”
“……宝贝儿，你会后悔吗？”
程烟愣愣看着?他。
顾寒声直直望进她眼底，语气极轻却极坚定，“就算后悔也没用了，我们既然复合了，我就不会再?同?意分手的，你死心吧。”
他一顿，终究克制不住翻涌的情绪，近乎咬牙切齿道：“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这么?有用……我就不该藏着掖着?！”
程烟：……
她默默抿住唇，等顾寒声情绪平复到差不多?了，略带迟疑地轻声道：“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顾寒声静静看着?她，唇角线条再度紧绷。
“……三年前我不辞而别，还欠了你一个解释。”
犹如惊弓之鸟，一听到这几个字，顾寒声眼皮就狠狠一跳。
程烟垂着?眼没看到。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放到桌面上，输入密码后翻到相册，然后推到了顾寒声面前。
堪堪手掌大小的屏幕上，是一份整理好的病例档案。医务从业人员的字迹依旧是一贯的笔走蛇龙，顾寒声只能从潦草的字迹中勉强分辨出几个字。
抑郁、自杀倾向、焦虑、厌食。
顾寒声瞳孔剧烈一缩。
迟到了三年的解释近在眼前，只需拨开眼前的迷雾就能碰触到，顾寒声却犹豫了、退缩了。
程烟无意识地捏着手指，声音艰涩，一字一顿，敲碎了赖以藏身的壳，“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我害得你手腕脱臼送去急诊，你当时还打趣我，说我手开过光……”
明明是轻松愉悦的往事，生物对危险规避的本能却叫嚣着让顾寒声不要继续听下去。而他喉咙却像被一团沙堵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程烟调子轻轻的，将?隐藏的往事一一揭开，“……我从小就这样，总是碰什么?坏什么?，家里面的亲戚总是说我。后来长大了好些，但逢年过节，以前的事儿还总是会被拿出来翻来覆去的说……后来……后来我爷爷心脏病发作……”
顾寒声隐隐预料到她要说什么?，捏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发白，“烟烟，不要说了！”
往事掩藏下的，是已经积了灰的伤疤。
“……那天是我给他拿的药，他吃了，但人没救回来。”程烟指尖微微发抖，勉强挤出一个笑，“他们说，是我害死了爷爷，如果那药不是我拿的……他就不会有事儿……”
顾寒声豁然起身，握住她的手，近乎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住，“乖，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程烟抓着?他的衣袖，似乎这样就能汲取到足够的勇气，“我当时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恐慌，我越喜欢你，就越怕会害了你。”
程烟在出国前的消瘦、失落的神情、对亲.热的抗拒和对他的躲避……顾寒声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的，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守着?回忆的，不止他自己。
开始的半年，别离的三年，及至现在，零零总总四年的时间里，上演的也从来不是他的独角戏。
按理说，付出的感情有回应，顾寒声本该欣喜若狂的，但他却心疼的快炸了。
他逆着?窗，整个人在程烟眼中闪闪发光，强硬又温柔地将她的手拉到脸侧，轻轻吻了吻，“你看，我这不是也好端端，能说能跳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程烟红着眼，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我前两天去做了检查和测试，医生说我基本已经好了……现在……现在不会胡思乱想了……”
“哦，”顾寒声佯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也就是说，前几次我吻你，你推开我自己跑掉，都是害羞了？”
程烟清楚他是在帮她舒缓情绪，但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抑制不住地恼羞成怒。
啪的一声，顾寒声的手被她恶狠狠拍开。
他叹了口气：“哎，也不知道谁说自己手开过光，用了这么?大力气还不痛不痒的，这不是假冒伪劣吗？”
程烟一愣，“顾！寒！声！”
“到！”男人镜片后漂亮的双眼弯着?，语调带着种漫不经心的懒散，“我叫顾寒声，今年三十二岁，特长是有一张时灵时不灵的乌鸦嘴……”
程烟神色怔怔。
顾寒声弯腰凑近，指尖探进她的指缝，神态柔和，笑得?温柔。
“和程烟小姐，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