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云溪送到她身边的人,无疑就是父亲了。
左倾颜冷眼微眯。
既然云溪义正言辞地说,他从未背叛过母亲,有没有可能,其中另有内情?
这般想着,她闷声不响睨了榻上的人一眼,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塞进他嘴里,猛然起身往外走。
“你干什么!”左兆桁剑眉紧蹙。
总觉得,颜颜心里似乎藏着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而且,都跟父亲有关!
他压着声音追问,“颜颜,你要去哪?”
“我不治求死之人。”
左倾颜脚步微顿,闭了闭眼道,“大哥,将母亲的事告诉他吧,知道真相后,他若想活了,你再派人寻虫草过来开药。”
“颜颜!”
左倾颜大步离开,将左兆熙的声音甩在身后。
她小跑出恒园,只觉眼睛胀痛得生疼,几欲压制不住汹涌的泪意。
从未想过,与父亲相认会是这般景况。
赤足跑进恒园的时候有多少期待,此刻,便有千百倍的失落。
纵使父亲在她还未出生时就走了,可她从小到大,都以父亲为荣。
谁料,有朝一日,心中高耸巍峨的大山骤然崩塌。
万斤巨石,倾轧而下,将她的自豪碾得粉碎。
她觉得自己的心被亲情与道义来回撕扯,痛不欲生。
想起他用殷沛保下那女人时的眼神,心里更是宛如针刺。
剑雨奉左兆桁之命追了出来,就见她从不远处的马厩里,牵出一匹马,翻身而坐,冲出侯府。
他连忙拉了匹马跟着后面。
左倾颜跑出侯府时神色冷然,无人敢拦。
骑上马时她只想远离那个人,好好地冷静冷静。可真跑出了侯府大门,却又茫然不知该去往何处。
夜阑人静,长街空寂。
她脑海中浮上一张清傲的俊容,前路仿佛瞬间有了方向。
猛地勒马转身,她策马扬鞭,疾驰而行,最终停在烬王府门口。
门房探出脑袋瞧见是她,立刻敞开了大门,又着人通禀了祁烬。
“大小姐快请进来。”看守的侍卫牵过她的马,将她引了进去。
她沿着熟悉的白玉长廊,朝祁烬所在的主屋走去,一张俏脸沉敛紧绷,仔细看去,眼角还有泪痕。
祁烬听了下人通禀,只穿着一身亵衣就疾步跨出寝室。
来到长廊下,远远望去,星月之下素颜清雅的女子长发披散,只披着一件外衣,神色恹恹朝他快步走来。
拧着眉迎上前,左倾颜立刻加快了脚步,小跑着扑进他怀里!
漂泊的心终于寻到了归处。
“抱抱我......”
苦苦压制的悲伤终于将她彻底吞噬,泪意奔涌,犹如决堤的洪水。
看似坚实的铠甲轰然碎裂,露出柔软脆弱的肉体凡胎。
祁烬英眉轻拧,却没有多问,只将她揽得更紧,下颌紧抵着她的头心。
灼热的手掌心一遍一遍抚过她及腰的青丝,一点点驱散她身上的凉意。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啜泣声渐歇。
似是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知行……”
“我好像知道,黑袍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