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了一双筷子,不咸不淡地问:“画像我也收了,你还要怎样?”
“真是凑巧,我就是约了人吃汤饼,她去取东西了。”
“那个三姑娘?”
崔礼礼一愣,只得实话实说:“是。”
韦不琛面色一沉,将筷子一扔,站了起来:“失陪。”
“韦指挥使——”崔礼礼追了上去,正要说话,三姑娘就到了。
“表姐。”三姑娘怯生生地站在那里,揪着帕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穿戴得极为整齐,甚至有些隆重。
“这位是”她含羞带怯地看向韦不琛,明知故问。他长得真好看,还带着英气。
韦不琛冷笑道:“不知道我是谁?我下午刚切了两个人的手指,剥了一个官眷的头皮,还有绞了一个女人的舌头,你想起我是谁了吗?”
三姑娘吓得抓着帕子就哭起来。
呜呜呜,祖父和爹爹都没跟她说过,这个人这么可怕啊。
崔礼礼只得让春华带着三姑娘进汤饼铺子去喝口茶压压惊。
“韦指挥使何必吓她,闺阁女儿经不起这样的惊吓的。”
韦不琛站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之中,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崔礼礼,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崔礼礼一愣,旋即又被三姑娘嚎啕的哭声吸引了过去,她只得进屋去替三姑娘擦泪,又哄了一阵,再一抬头,门外已经没了韦不琛的身影。
三姑娘仍旧啼哭不止,抽抽搭搭地说今晚必然是要做噩梦了,明日还要去偃建寺烧香,请个辟邪驱鬼的符回来。
“表姐,你为何不怕?”三姑娘眼睛都哭肿了。
崔礼礼道:“那些事是他做的,又不是我做的,我怕什么?该怕的是他。”
“可是他会杀人啊”三姑娘哭得更凶了,甚至打起嗝来。
哭声炸得崔礼礼一阵头疼。
外祖怎么会觉得三姑娘能嫁给绣使?
想了一想,就明白了,在他们眼里,婚娶不过是个手段。三姑娘怕与不怕也无关痛痒。韦不琛若想要与权贵结交,娶人女儿是最直接的路。
“咦?哪家的姑娘,哭得这么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
三姑娘正哭得起劲,听见有人说话,一抬头,看见一个俊美的男子,抄着手,靠在铺子门前。
那男子穿着一身皂白的窄袖锦袍,明明是黑夜,他却像是天神下凡一般,浑身泛着光芒,眼睛里闪着璀璨的星辰,薄唇边还带着几分暖人心脾的笑意。
“嗝——”
眼泪还挂在脸上,三姑娘却突然忘了哭,只打了一个哭嗝。
这个就比刚才那个看着好多啦。她想,今晚应该不会做噩梦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崔礼礼怪道。
“我找你有事。”陆铮径直坐下了,又对三姑娘笑了笑,“你看,你不哭就好看多了。”
三姑娘耳垂边泛起可疑的红晕,擦擦眼泪问崔礼礼:“这位是”
崔礼礼笑着:“银台司陆执笔。”
“这位可是傅家三姑娘?”京城第一纨绔对京城女子如数家珍。
“正是。”他居然知道自己……三姑娘垂下头。
见她坐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陆铮只好指了指天:“天色也不早了,三姑娘怎么还不回去?”
三姑娘脸色一僵。总不能说是来相看的吧?
崔礼礼只得道:“我约表妹吃汤饼,这就回去了。”
陆铮挑着眉看崔礼礼:“你莫要带坏了大家闺秀,这么晚还在外面吃汤饼。人家回去会被责罚的。”
三姑娘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差点碰翻碗筷:“正是,我这就回去了。”
赶人赶得太直白了吧?
崔礼礼白了他一眼:“大家闺秀回家恐不安全,陆执笔不如亲自护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