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小?谢总的马杀鸡除了捏肩推背,踹人脚踝,又新增一项顺毛附加造型服务。
梳头可以算是个大?工程,虽然韩总的头发没有分?叉,但没有人不掉头发,特别是熬夜选手,一梳一把。
谢锐言屡次告诫:“不要仗着自已?头发多为所欲为。”
韩峤虚心接受教诲与暖床,掉发情况日渐缓解。
梳头的好处远不止这点,就像创作者在?冲澡时往往灵感?爆棚,梳头同样也激发了二人的创意灵感?——
某次梳完后,谢锐言冲去客房,韩峤也迅速地回到了书房里,二人都没有问对方想干什么,他们知道彼此的灵感?来了。
谢锐言在?猫房里兴奋地举起一个巴掌,鼓励自已?:“今天应该能完成五首歌,高产如我,贺桐肯定对我又爱又恨。”
在?市里参加活动?的贺桐突然一阵恶寒,加了件衣服。
书房里的韩峤打开幕布导图和小?熊笔记。
他知道innova三代缺什么了——和公?司设计师们一起毙掉了之前的方案之后,项目进度几乎原地待机,此刻思路豁然开朗。
和传统背道而驰并不意味着彻底抛弃传统,同时不要被原有的模式所束缚,这正?是电子乐器存在?的很重要的一点。
“韩总,您是说?可以放弃延续之前两版的外形?”
“我认为它不需要做得像和前两代融合在?一起的形状,不需要刻意凸显它是‘三代’这个概念。大?家有什么想法,踊跃讨论。”
“要早这样说?,思路就很开阔了!”
“做成梳子的样子怎么样?上面做梳齿和梳针,刚好也分?两种?发声。”
“或者是琴弓,不局限于琴。”
……
和设计部的同事们临时视频会议后,韩峤开始了新的忙碌。
世界并非非黑即白的二分?法则,世界是多彩的,正?确的道路也不只?有人们走过的那一条。用这样的心情去梳理丰富的情绪,最终能够得到最满意的答案。
*
亚洲新歌声峰会受疫情影响取消,改为线上,各企业只?在?市区里小?范围地商量对策。
唱片业并不是受到疫情强烈冲击的行业,各家的唱片发行量甚至还有所提升。
这样的情况下,贺桐代表光年星娱旗下的琴鹤音乐制作公?司,出席参加活动?,带上了谢锐言曾经的助手,和副总共同摸鱼的孟寻。
孟寻外表精英,斯文败类型的气?质,还戴个没有度数的金丝边眼镜,口罩之下是洋气?的小?胡子。
分?会场空调打得高,令人窒息的辅热让孟寻短暂地摘下口罩透一口气?。
然而,孟寻拥有谢乾坤同款胡子,别的企业将他归为谢乾坤的手下,甚至误认成谢乾坤本人,围了过来,交换名片。
媒体见状蜂拥而至,眼尖地认出是孟寻后,数支话筒瞬间怼上他的脸,现场场面一度失控。
“贵公?司下一季度的主推歌手是?”
“您司近期是否有更换绯闻缠身的江流静的打算?”
“请问您对谢锐言被除名一事有何看法?”
“听说?琴鹤即将被鼓点收购,消息是真的吗?”
“现在?被证群男门事件是假,恢复名誉权后,言总是否还会回到谢氏,参与新一轮的继承权争夺?”
孟寻是无情的应声机器、彩虹屁精,落单后突然对上他最不擅长对付的记者,拎起口罩后慌不择路地逃了。
“总监救我!”
贺桐刚抽完一支薄荷烟,在?一个小?角落揪住了助手的衣领,把人带到死角处,躲过了媒体。
孟寻喘着大?气?说?:“贺,贺总监,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我再也不敢在?人群密集区把口罩摘了……”
“我看你恨不得钻我内衣底下不再出来,一个两个的,真是助理随正?主。”
“您不要污蔑我言总,老大?比我猛多了!”
孟寻的声音越来越小?,贺桐勾唇微笑。
“还挺护着他。别放心上,我也不单指你。”
“还有谁像他老板?”
“来,这边走。”贺桐熟悉会场结构,带着孟寻从?积了灰的后门溜了。
*
贺桐坐在?驾驶座上,把孟寻一通数落后,说?:“伏羲乐器的庄毕,谈生?意打过几次照面,人如其名,不苟言笑,张口闭口专业术语,没道理也要硬拗三分?道理。都是助理,你学学人家,但凡你态度有庄毕十分?之一强硬,我们本可以不用这样狼狈。”
孟寻系好安全带,推了推眼镜:“可能是因为言总之前怼过伏羲,让那位庄助理记住了。”
贺桐冷笑:“开什么玩笑,谢锐言完完全全是针对韩峤。”
嘴上说?着讨厌,背地里却像极了迷弟,贺桐赞叹于谢锐言的音乐天赋,却从?来喜欢不起来谢锐言对人的别扭劲。
然而,不喜欢是一码事,要帮着谢锐言又是一码事,毕竟这样的别扭很大?程度上并不单是先天形成,很大?一部分?是让他爹给糟蹋出来的。
写作养成,读作养残,谢乘章从?来都让人摸不透头脑。
“您知道言总现在?在?哪儿吗?”
贺桐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说?他暂时回不来,我只?能说?你老大?现在?很安全,他在?舒适区里才能静下心好好工作。看来我们老谢总心意已决,是不打算要这个儿子了。”
“我还是好想他,我只?想叫他老大?,他从?暴躁HR手里护住我反呛回去的样子特别帅,我跟定他了。”
“我们这群人里,最想他的应该是舟总。”
自从?16P事件以来,谢帷舟和相关人士撕逼,积极地收集证据,请律师写函,要求赔偿谢锐言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登报道歉,恢复名誉。
贺桐幽幽地叹息:“我有时候觉得谢锐言不是人,跟我报平安了都不跟舟总报,但是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发生?那件事,没有人能很快走出那道坎。我夹在?谢锐言和舟总中间,感?觉自已?像只?夹在?墙缝里的猫。”
“那可真是只?肥猫。”孟寻少见贺桐如此沮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难得倒我们桐姐?”
“许枝婵女士去世后,一年半都在?和谢锐言微信聊天。”
孟寻听了浑身颤抖:“卧槽这么灵异的吗,我胆儿小?,您别吓唬我……”
“不要怕!两年以来,上许奶奶账号,和谢锐言无话不谈的人,都是舟总。最想他的人,却用错方法,伤他最深,谢锐言不想回来也难怪。”
贺桐从?来都只?叫谢帷舟“舟总”,而女人看到她,也只?是轻巧地点头打个招呼,就好像那晚,喝醉后的谢帷舟从?未在?贺桐的怀里痛哭过。
说?不上轻视和贬低,只?是重新戴上盔甲的舟总,眼里全都是别的,根本看不到她贺桐。这种?事,贺桐从?一开始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微博上有个霸总的梗,有句话特别贴合谢帷舟。修改一下,就是管家说?,“我们小?姐已经两年没笑了”。
从?许女士走后直到现在?,从?开始接手她的账号,欺骗弟弟开始,谢帷舟真的笑过吗?
贺桐想要安慰对方,却不知要如何去做。但她这个仅有一夜保质期,并且什么都没发生?的姬佬的安慰,谢帷舟想必是不需要的。
贺桐心头滑过一阵苦涩。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孟寻对谢帷舟的做法表示了理解,“诶,热搜是怎么回事?”
贺桐振作精神,挑眉微笑:“你是和你老大?一样,专业吃瓜一万年吗?”
孟寻捧着手机说?:“不是,我们刚才在?聊的是伏羲的人吧?那什么,伏羲被爆山寨了,是他们去年销量最高的产品,夜光水母v2.0,桐姐你觉得韩峤会去山寨电乐的外观吗?”
矛头直指刘岭和韩峤,但只?是些薄风捉影的讨论,不足为信,孟寻向来在?吃瓜前线,觉得这件事隐隐透着些古怪。
贺桐摇摇头:“当然不觉得。”
红灯亮起,贺桐踩下刹车,蹙眉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半晌又垂下手臂。
谢帷舟不喜欢烟味,更不喜欢车里有烟味,虽然她不会坐她开的车。
人人都有心里的苦涩,心中没有带着事的人少之又少,只?是如何化压力为动?力,则是门很深邃的学问。
贺桐从?小?心里就有把明镜。看向心爱的人时,那把明镜如同蒙了尘,看不真切,但看别人,却从?不失灵。
贺桐回答道:“端架子是一码事,有没有专业实力又是另一回事。韩峤那样的人,看着和气?,心气?很高,他想把小?众企业做大?做强,我不认为他会low到不动?脑子、去抄国?外的设计。别人干惯了的事,走成了淤泥的路,韩峤是不屑于去走的。”
“您如此笃定。”
“因为我觉得,韩峤和我,本质是同一类人。”
表面上冷静理智,知道如何让自已?更好过一些,却胸怀难以实现的理想,要去撞个头破血流才好。
心理年龄比常人年长一些,能自我消化困难,看上去十分?可靠,关键时刻能提供给人肩膀。
像这样的人,容易让谢锐言这样的别扭精放下心防,留有一个舒适的角落。
但谢锐言也不是那么好搞定的,他到底是谢乘章的儿子,受过摧折后的精神生?态变得异常复杂,其中的弯弯绕绕多得数也数不清。
漫长的等待后,绿灯又重新亮起。光芒近旁,贺桐忽然灵光一闪。
谢锐言从?哈尔滨消失的那天,正?是韩峤从?哈尔滨分?部返回南京总部的同一天。
既然他们哪里都找不到人——
会是韩峤收留了谢锐言吗?
*
从?白天忙到黑夜,这天韩峤罕见地忘记做饭,颇感?歉意地为二人点了一锅酸菜鱼的外卖。
韩峤边挑着鱼刺,边问:“我下次卡住的时候,你能不能再给我梳梳头?这对我的工作很有效果?,进展神速。”
“灵感?卡住说?得像卡鱼刺,又是听韩总讲冷笑话的一天。”
韩峤愣了愣:“我没有故意讲冷笑话。”
谢锐言就笑话他:“您真可爱。”
韩峤勾起嘴唇,好像被笑话也是件挺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