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虚伪的狗嘴,她也不用太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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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婚宴准时开始。
清寂的山间别墅被暂时布置成欧式古堡模样,大厅中,鲜花似锦,极尽奢华。最中央的高台上,有座被深绿藤蔓缠绕的透明玻璃罩,小心翼翼保护着一枝鲜艳欲滴的玫瑰。
婚宴场地,随处可见精巧手笔,在场宾客无不轻声赞叹。
为了营造童话般美轮美奂的境界,婚礼策划师别出心裁,将证婚的地点放在了高台之上。
而这,恰恰给裴奚若提供了契机。
到接吻环节,灯光瞬间熄灭,水晶在夜色中烁烁发亮,花瓣上犹带明亮露珠。墙上只留一对剪影,浪漫非常。
吻当然是借位,却要停留些许时间。
傅展行的手,轻轻揽在她的腰侧。
这样近的距离,于裴奚若而言,是头一遭。
光线隐隐绰绰,她生怕别人看出端倪,脸上仍带着新娘式甜蜜假笑,心里却像在烤架上煎熬。
她用余光瞟了瞟傅展行,只见男人神色极淡,也像完成任务似的,和她呼吸相闻。
原来,尴尬的不止她一个。
裴奚若忽然就淡定了。
她来了闲心,嘴唇翕动,“傅先生,你这表情不情不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抢亲呢。”
“裴小姐。”
“嗯?”
“你很悠闲?”
“当然了。”她一副“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的语气。
“那把手放开。”他视线轻瞥。
裴奚若一僵,而后反应过来——
她的手指,竟然一直紧紧拽着他手臂上的西服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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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仪式过后,便是婚宴,再是舞会和小型派对。一轮一轮结束后,裴奚若已经累瘫。
偌大的别墅灯火通明,宾客乘专车接连离开。
裴奚若躺在床上,捞过手机看了眼——已经快到跟简星然接头的时间了,但傅展行还在三楼。
这可怎么办?
她没想出主意,暂且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时,看见沈鸣站在门口,主卧大门半开,里头依稀传出女人的说话声。
“阿行,祝贺你结婚。”
男人的声线很淡,“谢谢。其实你不必过来。”
裴奚若耳根忽然一动,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她连忙走进去。
里面的女人也跟着回过头来。她身材纤瘦,像是风吹就要倒,面庞生得柔美,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病弱感。
裴奚若直觉,她就是沈思妙说的那个“凡伊姐”。
“你好。我叫董凡伊。”果不其然,女人的自我介绍印证了她的猜想。
“裴奚若。”裴奚若有点得意。她可真是福尔摩斯本斯。
董凡伊抿了抿唇,友好地朝她笑了一下,“我一直住在疗养院里,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和阿行碰面…今天感觉身体还好就出来了。这幅画,是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裴奚若的视线随她看去,是一幅油画,暗蓝色天幕中,云和雾气相互交叠,托出一轮明月。
“好漂亮。”她捧起那幅画,赞叹道。
“你喜欢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了。”董凡伊笑了笑,视线在站得很远的两人之间停留,微怔片刻。
傅展行点了点头,淡道,“我送你。”
裴奚若正装模作样地欣赏那幅画,冷不防听到这三个字,忽然喜上眉梢——机会这不就来了?
两人前脚离开,她后脚就换掉了礼服,赶忙为出逃做准备——作为一个新娘,她毫不担心自己老公送一个女人出门会不会暗生情愫,反而担心他回来的太快,会破坏她逃之夭夭的计划。
幸好,到她溜之大吉为止,傅展行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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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方才刚到门厅,董凡伊忽然发现自己的手镯不见了,于是又折返,找了好一会儿。
这会儿傅展行跟沈鸣送她到门廊下,等她司机将车开过来。
“没事。”傅展行语气轻淡如常。
送董凡伊下来,一是待客之礼,二也是要顺路去书房取一份文件,谈不上耽误什么。
但这个举动,落在董凡伊眼中,却不由得让她燃起了一丝希望。
刚才她看见了,傅展行和那位裴小姐,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亲密,非要说的话,更像是一对标准的塑料夫妻。
“阿行……”谁知,她刚起了个话头,不远处车灯便斜斜打了过来,而傅展行,只朝她略点了下头,似乎也没临别多谈几句的意思。
好像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哪怕她和他是邻居,是从小到大的校友,关系也淡得像水。
董凡伊黯然离开,她的一切心路转折,傅展行并不知情。
他去二楼取了份文件,本打算留在书房,想想到底是新婚之夜,还是先去看看那位裴小姐,又有什么吩咐吧。
哪知到了三楼,却一片静悄悄的。
傅展行走进卧室,瞥见床头柜上,多了封信。
字迹还算工整,不过,相较于女人妖媚的长相,字体略显稚气圆润。
“傅先生,刚才我看你和她聊那么高兴,非常受打击,突然犯了从小就有的一种怪病——为了不让这虚弱的样子吓到你,我还是先出国养养身体吧。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