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平心而论,撇掉那点莫名其妙的感情滤镜,他在网上和陌生人聊天时,确实不会随便透露自己的喜好。
孙兆乐给自己做了会心理纾解,拿起了菜单。
其实这样也挺好,他们口味相近,谁都不必委屈。
他们来得突然,又刚好是饭点,包厢已经让人占完了,只能坐在大厅里。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名人,不必隐藏行踪,碰上熟人也无所谓。
在家吃的都是家常菜,比起孙兆乐以前的口味是有点清淡了,因此这顿川菜他吃得十分满足。
他是常市人,按理说也吃不了辣的,但家里二老工作的缘故,他小时候是在繁川市长起来的,随了那边人的口味,特别能吃辣。
孙兆乐满头大汗,伸手去抽纸巾时,抬眼瞧见几个男生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喊了声:“秦老师?!”
然后他就见秦野身形似乎一僵——这算是夸张的说法,孙兆乐其实觉得他周身气势变了变,似乎不动声色地挺起了腰背,没刚才那么放松了。
但气质这么玄乎的东西,最说不准了。
孙兆乐也不知道是他想多了的错觉,还是确有此事。
秦野慢条斯理地抽纸擦了擦嘴,像是瞬间套上了老师的外壳,看向几个学生:“季宣,你们来吃饭?”
打头的男生回道:“是啊,老师你也来吃饭?”
他话音落,不等秦野回答,后边的男生看了眼他们桌上的菜色,叽叽喳喳说了起来:“哇!老师你这么能吃辣啊,牛逼!”
“你这个菜逼,对辣椒过敏,谁不比你牛逼?”
“靠!你再说一遍?老子把你脖子拧下来!这么一桌子菜你能行?不给你辣脱肛?”
孙兆乐:“…………”
幼稚,太幼稚了。
孙兆乐很难相信自己高中也是这么过来的。
秦野清了清嗓,几个还吵吵嚷嚷的学生像条件反射似的,立马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秦野说:“杜察,对辣椒过敏别强撑着吃辣,身体重要。你们去吃饭吧,周日晚自修返校别迟到了。”
“老师你放心吧,我们几个今天出来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了,我们都带着练习册。”季宣给他看了看他们的书包。
秦野点了点头。
这几个学生就是上次晚自习溜去KTV玩的几个,他刚接手这个班级,也是他们几个最能折腾,那次收拾他们之后,倒是学乖很多。
他们说话时孙兆乐一直在观察。
主要还是秦野。
幼稚无趣的男子高中生长得再帅也无法引起他的兴趣,都没有秦野这人有趣。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几句对话下来,孙兆乐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几个学生走开后,孙兆乐问:“你刚才怎么回事?紧张?”
秦野瞅他一眼:“没有。”
“啧。”孙兆乐对上他突如其来的冷淡毫不气馁,相反,还饶有兴致地追问:“摆老师架子?不错啊,秦老师。”
他笑起来很有迷惑性,更别说往常他要么是冷冷一笑,要么是讽刺地笑,都很有攻击性。现在情绪由内至外地发散,配上十分有欺骗性的外貌,笑起来……特别软。
那双绿眸像是汇聚了整个春天的水光,跨过一整个刺骨寒冬,送来星点温暖湿润的光絮。
秦野无知觉地搓了搓指腹,气势一松,也笑了笑:“不然压不住他们。”
孙兆乐哦了声,继续埋头吃饭,越吃越欢。
他知道自己正陷在一种不可自拔的怪异情绪中,这是一种有些畸形病态的快乐。
他最初和秦野相处时,秦野也是这么对他的——就像对刚才那几个学生,为人体贴周到,什么事都做到一分不差。让人挑不出错,也无法将这种态度称之为疏离,但也不算亲近。
但现在在几个学生面前,孙兆乐明显感到被差别对待。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谁被偏爱时会不高兴呢。
害。
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孙兆乐压了压嘴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