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脸白白净净,侧身坐着,微仰着头,看向墙上挂着的钟表的方向,眼神透着点茫然和无所事事的局促。
刚才何景逸带唐意舒进来的时候,他工作很投入,文件正看到关键处,不想被打断于是就让她先坐下了,没想到再反应过来,就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他本以为她中途会坐不住,出声打断他,或者给自己找点事做,例如玩手机之类的。没想到她竟安安静静地等二十分钟。
坐在沙发上的唐意舒注意到了陆锦洲投过来的目光,知道他工作完成了,心里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立刻朝他开了腔——
“你知道我在这里坐着等了你多久吗!”
“整整二十分钟。”
“你知道我这二十分钟是怎么过的吗?渣男……”
占据道德高峰的唐意舒戏瘾发作,摆出一副悲怆欲绝的八点档苦情戏女主脸,仿佛他没理她的这二十分钟里,她独自一人拉扯大了三个孩子。
陆锦洲:“……”
见陆锦洲不做声,唐意舒挑了挑眉,态度放缓,开始和他沟通,“我在哪里工作?”
“这里。”陆锦洲言简意赅。
“那我的办公桌呢?”刚才被何景逸打了预防针,唐意舒已经放弃抵抗,现在只想在还能争取的时候争取一些别的东西。
陆锦洲蹙着眉,思考了两秒,“等会让何景逸给你从外面腾一张出来。”
“我不。”唐意舒全身都写满了拒绝。
陆锦洲看着她。
“你刚才可是让我等了整整二十分钟。”唐意舒竖起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良心不会感到不安吗?”
“我要自己挑办公桌。”
“要粉色的。”
终归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唐意舒还是和其他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喜欢粉粉嫩嫩的颜色。
偶尔看言情小说的时候,她也幻想过以后自己能当上一个叱咤风云的总裁,到时候把专属自己的办公室全部装扮成粉色。
但现在寄人篱下,迫于无奈无法完成心愿,但要一张粉色的桌子总不过分吧!
总!不!过!分!吧!
那为什么陆锦洲要用一脸‘你想都不要想’的表情看着她!
“我就想要一张粉色的办公桌!”唐意舒一副摊饼的样子躺在沙发上,大有陆锦洲不同意,她就不起来的架势。
余光瞥了瞥陆锦洲办公室的装修风格,是极简的黑白灰三色混合,很成熟干练的风格。
唐意舒有点心虚了。
粉、粉色好像确实显得她,稍稍,有一些过分。
不过陆锦洲这么大一个办公室,这么大的公司,难道还不能满足她一个初次在外务工的少女的卑微愿望吗?
唐意舒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在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嗯,没错。
而坐在桌边的陆锦洲对她的行为好像没怎么在意,推开椅子,倏然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唐意舒有点儿紧张地屁股往沙发后挪了挪,
谁知陆锦洲绕过桌子,迈着长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就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见他手已然覆上门把手,唐意舒弱弱地叫住他,“你要去哪?”
“要留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吗?”
她怀疑陆锦洲是打算出去叫保安把她这个‘刁民’拖出去。
“午餐时间到了,”陆锦洲头都没回,抬手做了个指表的动作,“吃饭,公司旁边的餐厅里有新鲜空运来的和牛。”
听着陆锦洲的话,唐意舒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早上她出来的时候连早餐都没吃,而这会儿俨然已经到午餐时间了,她的胃已经饥肠辘辘地吹响了号角。
陆锦洲似乎是垂头思考了一下今天的菜单,轻飘飘补了一句:“今天好像出新菜品,和牛刺身。”
和牛刺身……
只犹豫了两秒,唐意舒就从沙发上窜起来,跟在陆锦洲身后,抠了抠手指,表情有点古怪,咳了两声。
“那什么,桌子的事情先不急。”
“你不带新上任的员工去吃个饭吗?”唐意舒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嘴里说着胡话,“好让员工感受一下你司的人文关怀和热情。”
陆锦洲极轻地勾了下唇,又很快回复正色,“走吧,吃饭。”
……
坐在高级日料餐厅里,唐意舒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手里的筷子还没放下来,一副满足的模样。
反观对面的陆锦洲,他全程倒没怎么吃。日式菜品份量比较少,即使她没吃多少,但桌上的菜几乎都是进了她的肚子。
“喂,”唐意舒放下筷子,舔了舔唇瓣,看向对面,“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陆锦洲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吃饱了吗?”
唐意舒摸了摸肚子,回答地老老实实:“吃饱了。”
吃饱了的她,倒显得乖巧起来。不会张牙舞爪地跟他对呛,问什么就答什么。
陆锦洲的一只手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又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下后开口道,“吃饱了就走吧,你在这儿等一会,我去结账。”
结完账回来,陆锦洲拎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走了。”
唐意舒吃饱了就迷迷糊糊,大脑放空地跟在他身后,什么新仇旧恨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唐意舒。”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叫了她的名字。
唐意舒:“啊?”
“刚才的事,对不起。”陆锦洲的声线很轻,低沉清凌,“让你等了二十分钟,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