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出去看看。”杨文慧起身下炕，走到院里敲门声愈来愈响，像是要把门拍烂。
“来了。”杨文慧喊了声，对方拍门的动作未停。
拔下门闩，来人踉跄了下，看清杨文慧，急忙说道：“慧姐，我娘不行了！”
男人累得早已分不清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稚气未脱的五官满是难过。
是邻居张大娘儿子张力。
杨文慧记得上辈子的张大娘死于心脏病，发病急，还没能来得及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他们两家的关系极好，张大娘同样是没了丈夫，独自抚养儿子成人，在她死后，张力日子过的艰难。
重生后的这些日子之所以没见过他们娘俩，是因为张大娘婆家出了事，他们娘俩去处理。
算起来，同样是个苦命人。
“人呢？”杨文慧顾不上想，对于心脏病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赶紧送医院才是重要的。
张力努力吞咽着口水，指了指，“在家。”
“赶紧去找车。”杨文慧抬脚朝他家走，刚进屋便看到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张大娘，嘴唇发紫，看样子的确是心脏病突发。
杨文慧半蹲下身，伸手解开她脖颈处的扣子，胸口按压和人工呼吸交替进行，时不时俯身听是否有呼吸。
张力借来板车，看到杨文慧动作，潜意识相信她，“慧姐，车我借来了。”
杨文慧招呼张力帮忙把人抬上车，送去最近的医院。
板车是借用人力，脚下的速度再快，那也比不上四个轮子的，杨文慧愈发加重要赚钱的心。
张力更是片刻都不敢耽误，恨不得快点，再快点。
“滴滴——”身后响起车笛声，杨文慧瞥了眼，还以为是挡了路，往旁边挪挪，后车还在按喇叭。
杨文慧这会儿想骂人的心都有，这里急着救命，怎么就这么没素质？！
“杨文慧！”小轿车落下车窗，徐钦州探出头，扯着嗓子喊了声。“需要帮忙吗？”
“需要。”杨文慧停下板车，示意张力把人抬上车，眼下已经顾不了这么多。
车上，徐钦州二话没说，脚下油门踩到底，直奔医院。
平常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十分钟赶到，徐钦州帮他们打开车门，杨文慧顾不上说谢谢，先把人送进抢救室。
进入抢救室前，张大娘的脸色苍白异常，至于到底能不能救回来，全看天意。
杨文慧身子靠在墙上，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呼哧呼哧喘了会儿粗气，等慢慢平复下来，才注意到徐钦州没走。
“慧姐，你说我娘该不会有事吧？”张力经历这一路的心惊肉跳，精神早就绷不住，看着杨文慧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杨文慧安慰性的拍了拍他肩膀，“会没事的。”
“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惹她生气，是我……”张力不断地内疚道。
“……”杨文慧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毕竟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有什么好哭的。”磁性清冽的嗓音传来，徐钦州单手从兜内掏出烟盒，抽了根夹在指间，点燃。
烟雾徐徐吐出，“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早就过了爱哭鼻子的年纪，作为男人，该成熟点。”
张力吸了下鼻涕，他不认识徐钦州，但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今天晚上的事谢谢你。”杨文慧示意徐钦州去旁边说话，“咱们这边说。”
徐钦州弹弹烟灰，“举手之劳。”
杨文慧：“……”
“病人家属在吗？”杨文慧张了张嘴，还没能来得及说话，被从抢救室出来的大夫打断。
“在。”张力急忙说道：“我娘怎么样了？”
“病人有非常严重的冠心病，很多血管都已经堵塞，我们医院建议做搭桥手术，可以改善患者的心肌血液供应。”
大夫严肃说道：“这是治疗冠心病最好的方法，但我们医院能力有限，准确些来说，不光我们医院，国内大部分医院都没有办法进行这样的手术，国外倒是成功过几例。”
杨文慧明白现在医疗条件落后，大夫的话等于没说。
张力好不容易提起的希望又瞬间破灭，再次开口的嗓音有些发颤，“那，那是不是说明没治了？”
“幸亏你们送来的比较及时，这次已经抢救过来，但下次就不一定了。”大夫口罩下的声音闷闷的。
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对张力来说，都是种无形的压力。
“另外，记得把病人的费用结一下，否则影响后续的住院。”
张力又犯了难，他哪有钱。
这些年他们娘俩赚的钱刚够日常生活，没有多余的钱看病。
张力知道，不交医药费，他娘从手术室里出来，他们就会被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