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胡子猛地起身冲向病床。
姜樾呆滞一秒后，问：“有消息了吗？”
络腮胡从昨天接到师兄的电话便连夜赶到医院，那时姜樾已经醒过一次因为伤口感染发了一天的烧，直到现在才醒，络腮胡倒了杯温水放他嘴边：“师兄那边暂时还没消息，不过应该快了，放心吧师兄的本事是咱俩加一块儿都赶不上的，放心哈。”
温水滑过干涸的喉咙，姜樾咳了一声便把水推开，包着纱布的手有些使不上力，络腮胡眼里有些难受：“你这手再拿枪怕是不行了。”
姜樾撇了眼左手，“行了，不影响正常生活。”
络腮胡：“放屁！都伤到筋骨了，我看等你以后年纪大了，下雨落雪准得疼死你。”
自己的手哪能真的不在乎呢，姜樾没答话，觉得喉咙干痒想喝水，谁知刚碰到水杯手忽然抖了一下，杯子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卧槽，我就说你那手吧！”络腮胡跳起来避开四处飞溅的玻璃碎片，还不等他去叫保洁，师兄便来了电话。
“喂，樾子？”
姜樾一颗心高高悬起：“是我，找到了？”
“樾子你先冷静点听我说。”师兄停了下继续道：“我在山洞里找到了那座台子，台子上面有大量的新鲜血迹，还有那根木锥子上面也沾了血，看印记多半是把人给刺穿了，但是没找到季零久。”
姜樾心口钝钝地痛起来，脑子是木的，好一会儿才央求道：“师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求你再帮我找找。”
“没找着？”络腮胡小心翼翼地问，看他脸色十分不好，十指紧紧拽着床单却又在强力压制情绪，络腮胡叹气：“我去找人来收拾。”
络腮胡带上门，没走远在门边守着，这么多年兄弟他知道这个时候姜樾需要独处释放情绪。
姜樾脑子里嗡嗡地，比起多年前失去亲人的崩溃现在的他竟能平静地去接受季零久可能不在了的事实，真是应了一道的话，不过昙花一现，他们的感情并不浓烈，是夜晚相拥而眠的平淡，是对方给予的家的感觉，如此短暂的时光却给了他对未来对家的渴望。
接连两天过去，师兄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姜樾面上平静极了，一句没提起季零久，等到第三天凌晨络腮胡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他居然梦到了满身鲜血、状如鬼魅的季零久，心有余悸地起床喝水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姜樾不见了。
络腮胡第一个反应是给师兄打电话：“樾子不见了。”
师兄两天没睡觉，好不容易找块大石头打个盹儿，被电话吵醒，语气十分迷茫：“谁？”
络腮胡急：“哎呀！樾子！不见了，肯定是自己去找人了！”
师兄清醒过来，沉吟道：“不见了，不见就不见了，大惊小怪做什么？他三十几岁的人还能殉情怎么的，放心，他是要自己去找那丫头。”
“别出什么事吧？”络腮胡还是担心，“他那一身伤去哪儿都费劲儿。”
师兄想了想，说：“我知道他要去哪儿了，你也别太担心。”
他还能去哪儿，无非是要亲眼去看看那台子，和那根刺穿季零久的木锥。
挂断电话后，络腮胡才发现手机里有一条姜樾发的短信：车子开走了，我去找她，你放心我有分寸。
络腮胡猛地把自己脑门一拍，兄弟多年生生死死的过来到了现在还是不够了解他，不够了解一个家在他心中的分量，也低估了他对季零久的感情。
他打通了姜樾的电话：“喂，樾子，你现在这情况，我觉得你缺个司机。”
刚到服务站姜樾停下来抽根烟缓缓劲儿，接到络腮胡的电话，姜樾还未回答便看见刚才还昏沉沉的天，一下亮了起来，服务站有不少长途车司机蹲在路边啃玉米棒，姜樾看着听着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推开车门说：“司机是不缺，缺个盯梢的。”
络腮胡赶忙道：“盯谁，你说。”
丢掉烟头，姜樾买了根玉米棒，和大车司机一样蹲在路边，为了拉扯到背上的伤口，他把背挺得笔直：“司烟，韩韩的小姨。”
“行！那你自个儿小心点。”
两分钟解决完一根玉米棒，姜樾喝下半罐红牛开车上路，打开收音机，放的是郭德纲的相声，相声逗哏捧哏一唱一和逗得台下观众哈哈大笑，姜樾弯起嘴角想到去崂山时，让她说说话她却打开了相声，听了一段，觉得小姑娘挺好玩，存心想逗逗她，没成想她竟说到了司韩韩。
想到司韩韩，姜樾眉头一紧，或许她知道季零久在哪儿。
没多想，他打给了司韩韩，电话响了许多声后被挂断，姜樾烦躁得一口气喝完剩下的红牛。
天光大亮，车子驶进山里，姜樾莫名地有些胆怯，凭记忆找到山洞，细窄的洞口前立着一穿棉衣棉裤的男人，姜樾笑着招呼：“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