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黑子哲也也没想到, 他期待已久高中生活，结束得如此之快。
潜伏任务终止，也意味着他失去在东京停留必要性, 能不能继续待在诚凛还另说, 更大可能，要回归以往他所熟悉干部生活。
毕竟森鸥外不可能放他一个干部在外面闲晃。
屋外已经有人认出坠楼身亡人是公司总经理，骚乱蔓延, 无形恐慌在公司内部萦绕不散。职员们窃窃私语着, 职场阶级森严，通过劳动换取薪酬员工，没谁跟死去男人有过私交，自然也谈不上真情实感吊唁，唏嘘口吻反倒存了大半。
混乱当前, 知晓中原中也身份人寥寥无几，没人顾得上所谓贵客。
青年大摇大摆离开休息室，身边跟着位不知何时出现蓝发少年。两人穿着有不少共通之处, 光是披在肩头气派大衣, 便与公司气氛格格不入, 显得张扬。
奈何他们目地并非如此。
“所以说, 这算什么……”中原中也倚在门框上, 欲言又止。
他对这边公司熟悉程度，远不如潜伏已久黑子哲也，确认没有继续停留必要后, 便任由少年带路，走过一段七扭八拐楼梯, 来到这处采光极差狭小房间。
还以为准备走后门离开中原中也愣住了。
屋里只零散放着几个掉了漆铁皮柜, 打开柜门都会发出刺耳“吱嘎”噪音, 没比拿指甲划过黑板面声音好多少。房屋角落堆积有几柄扫帚，另一边则是放在水桶中拖布，还未来得及浸湿。
像是专门留给保洁人员杂物间。
黑子哲也拉开柜门，手中拿着一件布料粗糙工作服，随意抖散开，将别在衣服胸口名牌取下，以一副理所当然口吻回答：“兼职时穿工作服。”
中原中也屏息：“不，我知道是工作服，为什么你会想着当清洁工？”
黑子哲也：“方便安装窃听装置，而且穿着这身衣服，无论我到哪一层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一般人能不能看见你都是问题吧。”
少年不说话了。
他说法根本站不住脚，没谁能比本人更清楚，天生稀薄存在感究竟是怎样bug能力。
别说潜入普通公司安装窃听器了，他就算是拿着香草奶昔，退休老大爷出门遛弯似大摇大摆走到敌对组织本部，也未必能有人注意到自己存在。
当清洁工什么……他就是纯粹闲得无聊。
见黑子哲也半天不吭气，耐心等了几秒中原中也忍不住吐槽：“……无视？”
少年还是没吭声，手上动作加快，抹去“黑子哲也”存在过痕迹。
他在自己入职资料上动了手脚，楼内监控也一直有意避开，更别说与所谓同僚们交谈。没有谁会记得黑子哲也存在，他就像是只悄无声息来到公司幽灵，离去之时，同样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虽然比起正儿八经潜伏，他伪装行为确实多此一举就是了。
两人这才离开大楼，避开楼门口围成一圈人群，赶在警车到来之前提早离去，避免不必要麻烦。
黑子哲也坐到那辆被他吐槽张扬跑车副驾驶，在道路安全法方面意外较真他，有认认真真系好安全带。
他视野穿透前车窗，隔着人群，落在那滩不断蔓延殷红上，眼神微冷。
“总经理身亡消息瞒不住，附近监控也无法拍下他坠楼现场。正常情况下，被关入影界生物即死脱离，我拖延不了太久，只能草草确认他身上没有微型炸/弹一类装置，更多，只能等尸体运回本部解剖再看了。”
至于如何从警方手中捞回尸体，这点便不是干部需要操心了，养那么多部下不是吃闲饭。
中原中也发动跑车，神色睥睨：“便宜他了。”
作为港口黑手党麾下洗钱公司，还坐落在东京这种大城市，有关公司本质，肯定是要对外隐瞒。最麻烦一点，那便是出事前期会有不知情条子牵扯进来，当做普通案件处理。
说不准就能抓住足以把高层人士扭送进监狱决定性证据。
这点不像横滨，组织威慑力大到连警察都无可奈何，也有专门部队处理尸体，抹去各种人证物证。不然等哪天政府方决定鱼死网破，单靠这些内容，足够港口黑手党狠狠喝一壶。
“这次把柄我有好好处理，再说他确实是自/杀身亡。”
少年清冷声音被引擎轰鸣声遮掩，他本就是不擅长大声说话人，此刻声音更是显得有些失真。
他随意安排好叛逃结局，神色未有任何动容：“理由就当是私吞大量公款填补赌博窟窿，被更上层发落之前，先一步自我了断好了。”
至少这样还合情合理。
──
亮红色跑车，正在驶向横滨道路上奔驰。
中原中也打开一边车窗，凌厉风顿时涌入车内，将他稍长橘色头发吹得胡乱舞动。
之所以没有打开敞篷，完全是考虑到黑子哲也不像他能操控重力，头顶那顶礼帽怕是要被当场吹翻，这才有所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