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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天下大比8(1 / 2)


天下大比持续四十天,哪怕一天一场,一共也要比四十次;

更何况之后的挑战赛中,一个擂主或许会遇上接连被挑的时候。

若是有运气不好的,一次大比下?来能打上百场,这是一场持久战。

初战结束之后,大多数修士便停止继续比斗,选择恢复和观战。

陈隐从演武场上一跃而下?,而另一头周敦恒也从自己的演武场中跳了下?来,两人回到自己的看台处。

周敦恒抱着后脑,脸上带了些喜色道:“没想到我还有点运气。”

他腰间的身份牌很陈隐一样,都加了五分,现在显示的是“15”。

视线朝着陈隐身上的伤处瞧了两眼,青年不自觉地皱了下?眉,“你什么时候变成?体修的打法了?”

陈隐道:“在外面的时候碰到一些事情,便学了些锻体的功法。”

她说完,没发现身边的伙伴神色一怔;

她还不知道就是自己这一句话,周敦恒的脑海中便浮现出许多画面。

无一例外都是她惨兮兮地摸爬滚打,万分惊险地被魔修追杀,为了活命只能‘被迫’学习锻体,说不定还吃尽了苦头。

短短两个呼吸的空档,陈隐的形象便成了一个苦苦挣扎求生的小可怜。

周敦恒像个百宝箱,除了有数之不尽的高?级符箓和丹药,各种小玩意儿也多得很。

他先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粒恢复丹药递给?陈隐,又很贴心地取出两方帕子,一个给陈隐擦擦蹭破的手掌,另一个则自己慢吞吞擦拭起在演舞台中落的灰尘。

似是因为富贵有钱的身份已经暴露,他在陈隐和余关山二人面前也就不装了,各种龟毛的小习性也自然显露。

不知从何?时起,周敦恒=有钱这个观念便深深植入了陈隐的脑中。

她看了看手中的丹药瓶子,也没和他客气,道了声“多谢”之后,打开瓶口倒出一枚咕噜咕噜转的丸子塞进嘴里。

刚一入口,清甜的药力便化为灵液流入喉中。

陈隐只感觉自己身上各处隐隐作痛的击打伤口飞速恢复,照这个势头,再上去打一场也不是不可以。

她心中有些意动,但并没有再上场。

因为余关山还未结束战斗。

他似乎遇到了一些问题。

但陈隐最先看到的,并不是余关山,而是好几?个更高、更突出的台子。

她刚刚赢了一场不假,演武场拔高?不假。

但还有几?人脚下?的台子已经升得更高,他们连赢了两场了。

突出的零碎台子在偌大的‘天堑’之中异常显眼,一眼望去,都是几个有望夺冠的热门选手。

蜕凡期之上的演武场上,除却傅重光以外的两个淬丹期的修士都赢了两场。

正如同引气难以抗衡筑基,蜕凡想要赢得淬丹,更是难上加难!

两个淬丹修士连胜两场,看着依旧风轻云淡。

陈隐神?色一紧,见那二人竟然又开启了演武场,要再战。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赢已经是必然的,其他人还不足以被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更关注的便是谁的积分更高,能够登顶。

陈隐听到另一边有修士崩溃似的怒吼着,看去发现那是个青年男修,一袭断岳宗服饰,周敦恒之前还和她提过此人,据说是很有希望夺得名额的蜕凡修士。

不知为何?,他一脸颓唐和不甘,在一群同门和长老的阻拦中也无法平静。

周敦恒见陈隐视线瞧过去,小声道:“这人简直倒霉到家了,他已经出局了。”

陈隐有些不可置信:“什么?他不是已经蜕凡大成?了……”

周敦恒耸了耸肩,“运气太背了,他连输两场。因为第一场他便碰上了那个淬丹修士,第二场……他抽到了另一个淬丹修士。”

这下?陈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人的运气怎么就能背到这种程度。

二百人中唯二的两名淬丹修士、这百分之一的概率,被他连碰两次。

若是按照常规比赛流程,他蜕凡大成?的修为足以傲视群雄,甚至在伏天碑中也排到了前三十名,稍做努力获胜的几?率极大。

也难怪这人心态崩溃难以接受。

比他还差许多的修士们还在往上升,可他第一天就被淘汰,这样的结果让一些自认为运气不重要的修士也心头一紧。

这番场景通过‘天堑’之上的岚水镜投到了山脚下?,无数观战的散修也被这结果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而将全部身家压在这修士赢的一些赌徒开始哭天抢地。

除了那两名淬丹修士,还有两个蜕凡期和三个筑基期的修士演武场同样凸起。

三人中,一个是断岳宗筑基期第一人:杭赴希。

陈隐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修士的真?容,她对断岳宗弟子的印象其实并不好,但这位内门大师兄却一身浩然正气,几?乎能同陈隐识海中的那道‘意’之力?相媲美。

这说明这位筑基第一人定然一心向道,不是那种奸诈狡猾之人,令人心生好感。

连战两场,一袭蓝袍的青年修士吐息依旧很稳,看起来还能再战。

但他并没有继续,而是选择就地打坐,一团灵气将他包裹在其中,与外界隔离。

而另外两位,其一身形较矮,先入目便是一颗圆滚滚光亮亮、带着戒疤的脑袋。

这小和尚一袭黑中透红的海青,额间一点朱红,面如白玉,周身若有金光,此时作合十礼于胸/前。

哪怕他面容年轻,可那张面孔令人一见便心生敬意。

这便是忌佛寺的那位佛陀转世,法号‘释人’。

远处奚存剑胜了一场,便不再比试,直接跑到了看台看得津津有味。

按他的话?来说,大比还要进行四十天,天天打岂不是要累死。

他嘿嘿一笑,“只要后二十天挑战赛多打劫一些冤大头,分数不就水涨船高!”

此时奚存剑便坐在鸿蒙殿的最前头,和身后的师弟师妹们满嘴跑火车。

“你瞧瞧那个谢千柉,那就是死脑筋!要学学你们大师兄,凡是多动脑子,听见没?”

“听到了!”

“大师兄英明!”

身后一群半大少年在不靠谱的师兄带领下?,应和声响亮。

他身后站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圆脸青年,正是刚刚同释人和尚比试落败的修士,他难过的并不是因为输,而是因为自己输的太快。

甚至他还没怎么开始,就已经被强悍的手段终止结束。

见自己师弟兴致缺缺,奚存剑皱眉看了眼台上双手合十的小和尚,道:“你才?输了一场,不是你不好,是那和尚太妖了!你看看他那光头亮的反光,一看就不正常……”

最后一位连胜的修士,是个女修。

她一袭粉里透白的裙衫,头上扎一对圆圆双髻,脸蛋白软十分可爱。

可她的实力?却没有长得那么无害。

陈隐一见她的面孔,便认出这小女修便是之前在外门集市上偶遇的那个。

看来她胸前融合的那两块诡异鳞片,真?的同她有关了。

“那个,就是我和你说的妖族弟子,名为红离。据说妖族寿命长久,别看她看着才?十来岁的样子,实际年龄可能已经上百岁了。”

演武场上有人一大半已经空了,许多修士决定调养生息,明日再战斗。

也有一些演舞台还在战斗。

而陈隐和周敦恒的视线掠过一个个面生的修士,终于看到了靠里的余关山。

一片硕雪之中,青年人的白衣白影几?乎要同演武场中的小天地融为一体。

他对面那个修士的剑法看着更为华丽,挥剑之时气势十分盛大,耀眼的光芒同阵阵破风声不断响起。

周敦恒不是剑修,见同余关山对战的那个洪强咄咄逼人,大半演武场中都是那瘦猴的剑光灵气,不免有些担忧。

“余关山他……”

“别担心,他不会输。”陈隐沉声安抚道。

她接触过剑意,更拿过剑,比周敦恒看得透些。

洪强这人和他的剑法,都是绣花枕头。

中看不中用。

别看他剑法耍的像模像样,又是五彩斑斓的灵气,又是呼啸如风的剑声,但其实他的剑法很空,根本就没有领悟到所使剑法的真?正意义。

这也是为何?他一个筑基稳固的修士,迟迟无法打败引气修士的原因。

若是仔细看去,华丽绚烂的剑光虽然惹眼,但是并不实在,就像是一片空有架子的虚影。

在无声的落雪覆盖上来时,便被侵蚀覆灭。

反而是那看似毫无声息的皑皑白雪,一层一层地堆叠,将整个演舞台中染上一片冷意。

演武场中,洪强死死咬紧牙关,灵气不断输入剑中。

他之所以能和余关山打这么久,完全是因为筑基期修士的灵气贮存是引气的数倍不止,他想的很好,哪怕是耗也能把余关山耗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打到最后唯一的仰仗竟然也只有耗了。

洪强的心已经慌乱,一股脑的输入灵气提剑乱砍,对面余关山一直在举剑格挡、又或是反复游走。

那少年本就一身白,此时因为灵气匮乏体力?不支,脸色更是白,整个人像是冰雪中的雕塑。

每每洪强觉得自己该赢了,可这该死的余关山就是死都不认输!

若是自己输给?了一个引气修士,同门会如何?嘲笑自己,自己又该怎么和齐靖宇解释……

这样的念头无法抑制地不断涌入脑海,刺激得洪强一咬牙,劈砍的动作更加疯狂。

台上的众位长老也在关注这个演舞台。

他们一开始是觉得,引气对战筑基还能坚持这么久,说明这个修士心性坚韧;

可当他们仔细一看,便惊住了。

原因无他,这个叫做余关山的修士小小年纪,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剑意。

更加令人震撼的是,打斗之中他手中的离旋剑微微颤抖,时而发出阵阵剑鸣。

这分明是剑灵初孕!

引气修士自己孕育出了剑灵,这是何其可怖的练剑天赋。

鸿蒙殿中以剑出名,宗门中多为剑修。

而鸿蒙殿的掌门人奚宗主,便是如今中三千的第一剑客,同天元门的第一刀齐名。

他的道侣文汇雅也是一名不弱他的剑修,修‘知秋剑意’,直到现在还有‘雌雄双剑’的说法。

此时文汇雅死死盯着演舞台中的余关山,神?情有些震惊,“这,这是哪个宗的弟子?!”

之前败于陈隐之手的涂山坞卢大河的师傅闷声道:“还是赤霄门的。”

此言一出,众长老再看乾清道人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深意。

有长眉老者抚着胡须笑道:“看来崔师兄这一届收了很多好苗子啊,怎么之前一个都没听过。”

自从傅重光横空出世后,之后的二三十年中,赤霄门的弟子一直表现平平。

反倒是其他几?个大宗中都出了些颇有名气的新弟子。

赤霄门青黄不接的状况,直到这次大比被打破。

今年大比中,赤霄门一二代弟子都一般般,三代弟子中着实出了不少耀眼的人物。

除却陈隐、余关山和那妖族红离不说,青平周家的那个、南海殷家的弟子都很不错,这不由让众位长老想起了三十年前傅重光力?压全宗新入弟子时的光景。

乾清道人笑而不语,心道那当然是故意瞒着的。

要是人人都知道赤霄门新一辈天资出众,他们哪里还能成长的这么顺利。

那断岳宗长老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脸上带着虚假笑意,实际上如鹰的视线时不时在几个三代弟子的身上划过。

他内心道赤霄门狡诈,竟然不声不响培养了这样一批三代弟子,并暗暗记下了陈隐等人的信息,决定一有空百便立即禀告宗门。

四大道宗表面和气,实则暗中争斗。

尤其是赤霄门和断岳宗。

自认为有仰仗的断岳宗,在这千年间越来越不满赤霄门独大。

在天下?众人的眼中,其他道宗算是一流大门派,但赤霄门不同,在中三千的修士心中,这是超级门派。

尤其是最近千年,两个门派之间的摩擦变得更多,当年傅重光还未成长起来时,不知道吃了这断岳宗多少暗刀子。

下?首一直在关注余关山战况的陈隐忽然像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抬头朝着天际的一团浓雾看去。

可是那里太高、且灵雾环绕,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身边周敦恒察觉到她的异样,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陈隐摇摇头,“没什么。”

她只是感觉,有一道很不不舒服的视线在盯着她。

她暂且放下心中的古怪,朝着演武场中看去,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

“余关山要赢了。”

一旁的周敦恒愣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在他眼中,分明是余关山要败了,那洪强的剑愈发咄咄逼人,整个演武场几乎要看不到白雪的踪迹;

这样’危急‘时刻,陈隐竟然是余关山要赢了?

周敦恒知道自己这好友眼光毒辣,便带着些期许更专注的看。

半炷香之后,原本像是处于劣势的白色身影忽然一个暴起,周敦恒都没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稀稀拉拉的白雪倏忽密集起来,宛如一只雪中的精魄掀起滔天的寒意。

洪强心里只有紧张和麻木了,哪里想到余关山竟然还有余力?。

他被这忽然的变故惊得手忙脚乱,差点连怎么抵挡都不知道,只能堪堪提起手中的长剑,试图故伎重施。

可是这一次,他的剑没能提起来。

一寸寸寒霜慢慢爬上了他的剑尖,初时缓慢如藤蔓生长,片刻之后,晶莹如龟裂的细细白丝飞快爬升,一直从剑尖到剑柄,再到洪强的手。

他拿剑的手被寒冷刺的又痛又麻,几?乎没了知觉,心中一慌手便抖了。

只听“咣当”一声,洪强手中的长剑脱手落在地上。

对面的余关山脸上露出一丝轻蔑和悲哀。

轻蔑是对洪强;

一个剑修最基本的,便是握紧手中的剑。可他的剑甚至不是被打落的,而是他自己亲手松开的。

这样的人,称他一句剑修都是在侮辱剑修、侮辱剑!

而悲哀是为了地上的残剑。

不错,那剑已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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