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郑朗最终选择不跟方墨犟，把人拽到食堂后边。这边都是平房，一抬头就能看到病区天井里的树。
郑朗一个助跑，脚往墙上一蹬，利索地翻上矮墙，跨在上边，朝方墨伸出手。
方墨没这身手，只好伸手被郑朗拖着拽着拉着搞上去，接着两人利索地往下一跳。
“没有医生拦得住他？”郑朗发现病区里意外地很安静。
“你看。”方墨一指走廊，里头躺倒了三五个护士，歪歪扭扭地动弹着，瞧着倒没大碍。
“方医生……梁和……药柜……”有一个护士捂着脖子，拼命扛着药性，有气无力地喊。
“知道了！没伤着？”方墨赶紧回，那护士听了回应，说了句我们都没事，随即眼皮一合，歪在地上立马就睡了。
“他怎么做到的？”郑朗惊讶道，“他那么瘦，不可能有这种身手。”
“镇静剂。治疗室灯开着，肯定叫他拿走了，他对那药很熟悉。”方墨跟郑朗兵分两路，郑朗去查监控，他去找苏维。
方墨一进门，就瞧见苏维跪坐在地上，手腕跟脚腕锁在一起。链子余出来的长度还把他的腰跟床脚绕在了一块，实实在在地动弹不得。
“我天，你怎么连他都防不住？！”方墨给他开开锁，大略打量了他一眼，万幸没受伤。
“那锁在他手上鞭子一样，绕着腰一甩一拉我就倒了，反应都来不及。”苏维语速很快，但不失理智，“他去哪了？”
“郑朗去看监控了，镇静剂跟注射器都在梁和手上。”方墨来之前去治疗室看了一眼，果然跟他猜得一样。
苏维站起身夺门而出，却正好与跑来的郑朗撞了个满怀。
“车牌号662，沃尔沃S90。”郑朗说。
“我的车！”苏维立马就冷静了，“车里有个备用手机，能追踪吗？”
“可以，前提是能打通。”郑朗答，“手机号多少？我叫人帮你定位。”
苏维赶紧翻出手机拨打那个号码，郑朗凑过去看了眼屏幕，立刻联系指挥中心。
苏维开了外放，三人风一样往外追。
“喂。”梁和竟然接了电话，扬声器传出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宝贝儿，是哥哥，别挂电话，好吗？”苏维赶紧说。
“你跟肖敬慈是不是一伙的？”梁和的声音有点冷，开口就质问苏维。
“不是！不是！宝贝儿，那个优盘你郑朗哥给我的！”苏维知道他想岔了，赶紧解释。
“闭嘴！”梁和突然崩溃的尖叫声淹没了苏维的回应，电话里传来打转向灯的声音，哒哒哒哒响个不停，“你骗人！我妈妈被他剁成了肉块，你绑着我，是不是也想叫我围观你杀人？我身边没有人再让你杀了！我只有母亲！我只有我自己！你要杀就杀了我！”
梁和激动地说着，方墨迅速反应过来，视频加锁链这一对巧合竟然让他误会了苏维。
“梁和，我是方医生！你冤枉你哥哥了！拷着你是我的主意，我们怕你出事！苏维如果要杀人，为什么不早动手？！你被他好好地照顾着，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苏维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想着害你？”方墨跑在苏维后边喊，生怕他听不见。
“……”梁和那边噤了声，像是在考虑方墨话里的真实性。他们在等待的间隙里听到那边的转向灯啪一下跳回原位。
“你就是肖敬慈的同伙！你们就是想要个听话的金丝雀而已，一个协助杀人的玩偶，一个满足欲|望的工具，你们就是想让我一辈子飞不出鸟笼！”梁和最终选择相信眼前的“事实”，再次开口的声音很激动，完全没有理智。
“不是这样的，宝贝儿，你是哥哥的爱人，也是病人，正在接受治疗。你要去哪？告诉哥哥好不好？”苏维很无措，他没有应对过这种状态的梁和，摸不准他的脾气，只好温声哄着他。
“你才不是哥哥！哥哥不是这样的！他不会拴着我！他给我买戒指，他给我做饭，他带我去玩，你怎么能是他！”梁和说完又开始尖叫，这次比起以往更脆弱，更无助，还带了好多绝望的意味在里面。
“我去找哥哥了，妈妈会告诉我他在哪里。不要再打电话来。”梁和突然留下最后一句话，猝不及防地收了线。苏维再打过去，对面无人接听。
“他的认知产生偏差了。苏维的身份一时间在他的思维里来回切换，哥哥，和他臆想中肖敬慈的同伙，听出来没有？这不止是误会，比那还要深。”方墨下诊断道，接着问郑朗，“定位到他的位置了吗？”
郑朗在手机上打开地图，“我们的技术趁通话时在他手机上植入了病毒，这是他的踪迹。”
屏幕上代表梁和的箭头在地图上蹿得很快。
“我去找哥哥了，妈妈会告诉我，妈妈会……妈妈……”方墨咬着指节嘟囔了很久，整个人忽然一顿。
“肖敬慈……真是好设计。这么个作品当年没成功，他怎么能再放过他。”方墨说。
“解释。”郑朗开着车，跟不上方墨的思维。
方墨回过神：“哥哥不是哥哥，妈妈会告诉哥哥在哪，这句话的意思是——”
“现在这个世界，在梁和眼里，全部与过往的记忆对调，成了幻觉。”苏维接了话，疲惫地捏了捏鼻梁。